{上接(二)}把这些庄稼割倒,玉米棒掰完,山药地刨完我们就会主要在碾晒场及贮藏山药等地方干农活。
砖井大队有三个碾晒场,每个小队一个。我们一队的在村南面的一处三面环沟的平土台上,不仅易有风好扬场,而且晒晾粮食、垛堆草秸也很安全,同时村南、村东面的庄稼也拉运方便。谷子、黍子、高粱、豆类、小麦主要靠畜力拉碌碡碾压,玉米棒用脱粒机,主要农活有铺场、翻场、扬场、起场等农活。铺场,就是把切好的谷穗、高粱穗晒干后铺好。翻场,是用石头碌碡碾压过程,为保证把铺好的穗子碾压均匀要把秸杆和穗子上下再翻两次;起场,就是碾压完后要把秸杆清起,把粮食扬干净装袋过秤后送到仓库。使用的工具主要有杈、杷、筛、簸箩、簸箕、木楸、风扇车等,每一种农具都有不同的用途和使用办法,我这里就不详细记述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我样样都用过。
在场面上劳动有两件事我记忆很深,一件是切谷穗。全队每家必须出一妇女劳力,把从地里拉回来和谷草连在一起的穗子切下来,我们四个男劳力,每人负责6-8个妇女不等。既要搬下有穗子的谷捆放在你负责的妇女面前,又要把切下的谷穗挑在谷场中央,还要把切完谷穗的谷草重新捆好,垛在场面外面,忙得你一阵闲空也没有。但切谷场上是热闹的,二、三十个妇女坐在那里,一面干活,一面还要拉呱,有时还会调侃我们搬谷草者。人说一个女人一面锣,三个女人一台戏,二三十个女人在一起更是热闹,而且这些妇女还在暗中互相较劲,看谁切的快,切的干净,有时让我们忙得简直昏了头。我有一位本家哥哥,忙中出错,他大声问前来切谷的姑姑说:“姑姑,您妈家是那里的”,让一场面人笑翻了,以后都以此调侃笑话他。
还有另一件事,也是最开心的一次,起场时队长半夜给大家偷吃了一顿黄糕熬羊肉。那天是一次大场,黍子碾下扬干净后太阳已经落山,但我们二十多个男劳力还必须用布口袋装好,过秤后用皮车拉到大队的仓库。队长站在那里抽了一锅烟,悄悄地对我们说:“今天大家不要回家吃饭后再来夜战,接着干,我请大家吃顿饭。”我们村里人称这种饭为起场饭,曾经有另外的小队也偷偷杀一只羊,蒸一顿黄糕的先例,大家很是羡慕,想不到一直很苛刻的队长今天放了话,并悄悄的安排三个社员停下了手中的活去杀羊蒸糕。我们在场面上的人都很激动,干活的劲头更足了,扒口袋的、用簸箕铲的、扎口袋的、过秤的、记录的、装皮车的、有条不紊地干着活,争取早点忙完去吃羊肉。那时也没有手表,把这些活都干完后,我们三、四个人一组,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悄悄赶到小队会计家,又等了很大一会儿,才说都弄好了。每人半碗肉,一块糕,谁也不说话,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大盆黄糕不够,又蒸了第二次,很迟了,我们才离开。参加工作后,我走了许多地方,吃过诸如烤、炖、煎、煮、爆、炒等形式的羊肉多种,但永远也没有那次清水大锅羊肉香甜,太香了。人说,饥饭是好饭,饿菜是好菜,我深有体会。
此外,诸如脱玉米粒、贮山药籽、倒仓库、为每户社员铲山药蛋均分、背谷草等大宗的重体力农活我都干过。对于一位年仅十七八岁的男孩,其劳累,其辛酸一言难尽,每天干完活回家后吃完饭就倒头睡觉,每天都是我妈把我叫醒。(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