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闲来无事,便约了朋友梅一起到茶馆喝茶。自从有了这该死的微信后,大家面对面来个什么面红耳赤、大眼瞪小眼、暴跳如雷的机会也不多了。几日不见,朋友那原本丰韵饱满的身姿突然就紧致了许多。瞧她那秀眉微蹙,沉默不语状,倒有几分叫人怜惜。这半老徐娘,不愁衣食住行,如今到底为何而忧?问罢才知这家伙正坠入爱河,只因了双方一些摩擦而烦闷。
恋爱中的男女免不了喜怒无常,免不了相互折磨、互相摧残,过来人自然感触颇多。我只笑她自寻烦恼,心想都一把年纪了,若不合分了便是,何必如此这般,却不敢把话说重了,生怕她更加伤心。
梅早年丧偶,单身多年,半个世纪才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大概因了年龄的关系,特别在乎这份难得的遇见。从前劝她找到伴,她总摆出一副不屑世故的样子,看谁都不入法眼,大有一朝潜入梦,此生不愿醒之意,我以为她终将会孤独一世,却不曾想这一不留神她便奋不顾身爱上了。我倒有些不解,便嬉笑问她:“哪个孙猴子这般有魔力,叫你如此不能矜持?”她答:“就一过时帅哥,人倒实在,性情也好。重要的是在正好的时间里遇上了。”
她这一说,我便也无话。难得她有这么大勇气要接受一次身心洗礼。多少人因了那份爱累了,倦了,悄悄离开,特别在如此现实的社会大潮里,有几人能为真爱而勇往直前。想钱钟书先生那句“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多少有些讽刺和无奈。
见梅如此认真,我倒有些担心,便说:“若不开心就散了,何必委曲自己?”她却振振有词,说:“恋爱中的男女如何能有万般顺意,我只把苦和甜都当过程来承担便是了。”听罢这话真让我为自己的浮躁而惭愧。只是心里也为她这份认真和执着担忧,怕她因些受伤、难过。
然性格决定一切。朋友对事讲原则,讲道理,总感觉她始终理智,温文尔雅,做事执着,有始有终。凡决定的事,不管多难都会坚持到底,总用一种探究的精神去接受一切喜怒哀乐,而不是遇见困难或不开心便去推卸、去逃避、去埋怨,虽为小女子,却如同大丈夫般行事,不免让人敬佩。
就说前段时间,我原本和她约好要一起去玩,时间、地点、车票都已经买好,出发的前天晚上我却临时改变了主意,不去了。她也不抱怨什么,欢欢喜喜取消行程。换成别人不知该如何骂我了,可她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倒叫我增加了几分歉意。她却安慰我:“又不是今后没了机会,有何可惜?”
一次我写了篇文章,她发现内容与网上的一篇文章相似,便把那篇文章发给我看。我告诉她那是我以前写的。过了几日她告诉我,当时她依然很担心,便认真做了查找,才发现那文章是我九几年在散淡人家申请的一个论坛上发表过的,后在网上被别人转载的。我知道她是怕我陷入抄袭门,怕我为此身败名裂,我为她的这份认真而感动。
与她相比我则愧叹不如,总觉得人生短暂,一路只当是过客,遇见好茶便多喝几杯,遇见花好便停下脚步看几回。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时常发发牢骚,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以求心里平衡。如我这般的人虽然看起来生活热热闹闹,那不过是皮囊好看,内心依然是粗糙的,想要做学问也终将是一世无成的。
然如朋友一般做人,太宽容太懂事苦的终是自己,特别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