馍夹肉的味道

我的老家在河北,河北没什么菜系,不像四川有川菜,山东有鲁菜,湖南有湘菜,河北的菜,尤其我们老家那一块,很没有特色,就是很多东西放在一块炒,炒熟了,就是一道菜。小的时候,那时候物质条件还比较匮乏,吃的最多的菜就是大白菜,那是农村里冬天过冬的必备储备。大白菜一炒,会出很多水,相当于半炒半煮,那时候也没有多少油水,吃的多了,感觉非常难吃。过年的时候,一般都要杀猪,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冰箱冰柜,把猪肉切成一个一个的大方块,放在锅里煮熟,在油里炸一下,再用糖瓜上上色,看上去红红的,黑黑的,然后把肉放在盐罐子里,用盐把肉腌起来。腌上一段时间之后,肥肉相间的,大方肉,水分已经被盐吸干了,盐的味道也进到了肉里边,偶尔把肉拿出来,切上一片,夹在玉米面馍里边,咬一口咸香咸香的,特别的好吃。

慢慢的随着生活越来越好,人们买了冰箱猪肉也随时都可以买到了,就很少有人再用盐把肉腌起来。有一年过春节,回老家和一帮子多年未见的高中同学聚在一起。一个同学说今天让你尝尝童年的味道,我当时好奇,说是什么是童年的味道,一会儿菜上来了,是一个大盘子,周边放着一个一个玉米面的馍,中间是切的一片儿一片儿的,用盐腌过的方肉。同学问,是不是很久没吃到过了, 这个地方是县城里唯一有这种做法的饭馆,在家的这些老同学,偶尔也来尝一尝。你尝一块,看还有没有当年在家里吃的味道。我拿起一个膜,夹上一块肉,小心翼翼的放到嘴里,咬了一口,还是咸香咸香的,但是好像缺少了一些什么味道。当着同学的面,不好意思表达什么,只是不住口的称赞,好吃。

回到家和老父亲聊起在外边吃饭的事儿,就说到了那个馍馍夹肉,对父亲说,为什么感觉没有小的时候那么可口了?父亲感慨的说,你当年能吃饱就不错了,吃到一块肉,那是过年,现在你天天吃肉,再吃的话,肯定没有当年的味道。我觉得父亲说的很有道理,可能人就是这样子吧,留在舌尖上的,其实是对当年那种味道的回忆,如果整天让你吃,肯定很快就会厌烦的。就像当年有一个小故事,讲的是朱元璋吃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故事。朱元璋当年要饭的时候,和一帮的乞丐,熬了一锅珍珠翡翠白玉汤,朱元璋吃的那个香啊,舌头都快吃到肚里去了,那一次,他可记住了珍珠翡翠白玉汤的好吃。他当了皇帝,山珍海味吃多了,就又想起了珍珠翡翠白玉汤。就命令人们,到处找当年的那一帮的乞丐,让他们到皇宫里来做珍珠翡翠白玉汤。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那一帮的乞丐找到了,那帮的乞丐到了皇宫,让人们去买烂了的白菜、馊了的豆腐、放了几天的米饭。然后把这些东西放到锅里煮,煮熟了,给皇上盛了一碗,说您吃吧,这就是当年我们做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朱元璋是不是真的吃了,那就不知道了,但就是他真的吃了,也肯定吃不出当年当乞丐的时候,那样的味道。

环境变了,心情变了,和吃饭的人变了,吃过饭的味道都不一样,所以吃饭,其实吃的就是怀念。现在的馍夹肉,没有原来的味道了,不是它不好吃了,而是时间变了,虽然你还是你,但是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就让那些一直在深藏在记忆里的味道,慢慢在那里散发香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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