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夏的夏天

当秋天的第一片落叶飘落的时候,夏日的暖风渐渐远去,无尽夏的花瓣也开始从花上跌落下来。夏天便开始告以段落了。

“无尽夏,被誉为绣球中的王者,一花开三月,宛如无穷无尽。”小夏记得皓皓哥哥在后院种下这株蓝色无尽夏的时候说过。

那时候,皓皓哥哥是小夏眼里无所不能的偶像,什么题都会做,什么都懂。只是6岁的她实在太小,根本不理解这宛如无尽毕竟只是比喻,再长的花期也只是三个月, 当秋日到来的时候,怒放的花朵便逐渐枯萎了。

就像现在的她,24岁的人生波澜不惊,周围的小伙伴都陆续离开了老家去了北上广的大城市发展,只有她留在二线城市的家乡。原因除了相依为命的外婆,还有当年那句等我回来的承诺。皓皓哥哥离开那年15岁,小夏12岁,刚刚小学毕业。皓皓哥哥的爸爸妈妈从美国回来,要接他回身边去。送行那天,小夏哭得稀里哗啦的,最后皓皓哥哥拍着背安慰她:“别哭了!等我回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只是这句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很快变成了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十二年。

长大了的小夏开始明白人生的很多无可奈何,接受命运的各种不公。即使心里千万次的告诉自己不用再去理会那个遥不可及的诺言,但是总会不由自主地又走回老房子拆迁前的那个小巷。她知道不应该有什么希冀,毕竟都是儿时的回忆。但是人呢,常常是越想忘记却越记得分明……

老房子拆迁了,街道也拓宽了,完全没有了旧时的影子。那株年年盛开的无尽夏,如今只有一小部分被小夏移到了花盆中带走。好在因为小夏的细心照顾,每年开花。“又是一年夏末了!”望着无尽夏开始掉落的蓝色花瓣,小夏心想……

季节的变化从不会因人或事停滞,也许应该听听外婆的话,去认识一些别的朋友。比如一直约自己吃饭的同事小张。真的不应该在欺盼什么。

*** *** *** *** ****

“终于回来了!”当飞机的起落架放下,慢慢地减速降落在机场,闵皓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跟着在美国待了12年,老实说闵皓并没有觉得那里有多好,毕竟出去的时候,国内已经发展得很快了。虽然家乡因为是二线城市,跟北上广还有差距。但是日新月异的发展,生活水准早已赶超很多欧美国家。12年的异国求学,12年的背井离乡,踏上故土的那一刻,心里的那份激动是不言而喻的。但是更多的是希冀,希望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希望旧时的朋友还能一见如故,希望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还能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小丫头哭的那么伤心,但这些年却鲜少联系。只是陆续地从爷爷奶奶那里听到,老城区拆迁了。很多老邻居都搬去了不同的小区,小夏和外婆也搬走了。

*** *** *** *** ****

又是个周末,约了小夏吃饭的小张因为临时被领导叫去加班,很不好意思地放了小夏鸽子。无所事事的小夏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走到了老房子的巷口。突然下起了雨,小夏只能飞奔到最近的屋檐下避雨。

一会又跑来一个人,是个高个子的男士,双方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就各自低头刷手机。

小夏的手机响了,“外婆!”小夏接起电话。

“嗯…没事…我没淋到雨…一会雨小了就回去…我在老房子这里,很近的。”

*** *** *** *** ****

闵皓已经回国三个月了,除了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到处打听小夏和她外婆,没办法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早不记得把老邻居的联系方式搁哪儿了。老同学什么的,大多和小夏不同届,当然更不可能有联系方式了。

他只能三天两头地往这个路口走,希望哪一天可以遇上。虽然只这样的几率微乎其微,老实说他已经准备放弃了。听到身边那个女孩和手机里的对话,闵皓才抬头看了一下这个女生。长发披肩,一身浅蓝色的条纹连衣裙,有点瘦,声音也和她的模样一般柔柔的。闵皓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请问……”见那女孩挂了电话,闵皓开口问道。

小夏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男士,这人好高,不过看着有点眼熟。

“请问你对附近熟悉吗?”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唐突,闵皓只好以问路为借口。

“还行吧,你要去哪里?”小夏答道。

“我以前在这里住过,不过现在改的有点不一样了。你知道那个去XX小学侧门的小路还在吗?”

小夏听完笑了,“原来是校友啊。不过那一片已经改建了,学校扩建了,那个校门已经没有了。”

“哦,这样啊。对了,我是00年毕业的,你是哪一届的?”闵皓拐着弯打听小夏的年纪。

小夏倒没发觉异样,直接答道:“原来是学长,我是03届的。”

“03届?那你认识俞夏吗?”闵皓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夏很诧异地望着眼前人:“我就是。你是……你是皓皓哥哥?”

闵皓笑了。那一刻雨停了,雨后放晴的天空挂上了一道淡淡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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