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往事并不如烟

文/ 简希小姐


家在哪里


01

夏,炎热。

到了家,玉梅把门窗都打开透透气,过堂风略带着一丝凉意。

玉梅站在窗口向外张望,斜阳打在她的脸上,暮色暗黄,像画里的女人一般好看。

玉梅是天生的美人坯子,即使这些年生活坎坷,历尽沧桑,但仍难以掩饰她依稀可见的美人模样。白皙干净的皮肤,素静淡雅的衣服,未施粉黛,乌发轻挽,从后面看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女子。唯一清晰可辨的是眉宇间少许的褶皱,大概是这些年岁月的馈赠。

看着天边的晚霞,玉梅想起家乡的院子,无数个黄昏坐在屋顶上看着日落,等建国下班回家;想起他陪她在夜色中散步,翩翩起舞,窃窃私语的说着只有他们懂得的情话。

那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属于自己的家。


回忆是一道门


02

玉梅年轻的时候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善良勤快,厨艺精湛,手艺活信手拈来,农活也是有模有样。

方圆十里八乡的人都有耳闻她的美丽,都想着谁家要把这姑娘娶回家,可是修了几世的好福气。

镇上的媒婆慕名而来提亲都被她拒之门外,玉梅说要自己恋爱。

家里都指望她挣钱贴补家用,也不好说什么。

这一晃就过了好几年,慢慢的玉梅成了村里的老姑娘。

村里有个穷小伙儿叫建国,每天早出晚归、勤勤恳恳的去田里干活。他家的田和玉梅家的田挨着。建国经常趁空连着把玉梅家田里的活做了。

一天,玉梅赶早去田里锄地,还没走到田边,从远处看好像自己家田已经一马平川,收拾得干干净净。

田边的树下,只有建国一个人,他光着膀子,旁边的汗衫已被汗水浸湿,脸涨得通红。

玉梅凑了过去:“我家的田又是你帮锄的?”

建国抬起头,看玉梅楞了一下,马上站起来,抓衣服往自己身上套,随后傻呵呵的笑着说:“这点儿活儿不当回事儿,正好顺手就一起干了,没事儿没事儿。”

玉梅的心里很感动,但也没多说什么。

那之后,他俩总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遇在田边。建国也不说话,要不帮玉梅干活,要不就傻傻的看着玉梅笑,一来二去就慢慢熟悉了。有时累了在地头休息,他也会聊上几句。虽然不是甜言蜜语,但都是特别掏心窝的话,让人听了很熨帖。

那年代当地老祖宗传下来的风俗同村的人不联姻。他俩的事一来二去的,村里人就传开了。于是,两人合计来合计去,要想在一起踏实的过日子,只有一条路:离开这里。


离开的路


03

玉梅和建国是铁了心要在一起了。两个人思量着怎么办好的时候,建国有个堂哥在外市煤矿上班,正遇上招聘煤矿工人。堂哥给建国捎了信,建国听着待遇不错,还能离开这里,就赶过去就报了名。

建国把工作的事弄妥当回来找玉梅,要带玉梅一起走。

真的要走,离开生活多年的家乡,玉梅犹豫了,老爸老妈怎么办?

玉梅让建国先去吧,她以后再说。

玉梅的内心是矛盾的:“你会想我么?”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建国并不死心。

“给你洗衣服啊?”玉梅打趣地说。

“衣服我洗,你做饭就行,还有个事儿。就是女人去的话得算家属,你,你愿意么?”

听了这话,玉梅羞得低下了头,缓缓地点了两下头……

心里马是栓不住的,玉梅把家里安置妥当就跟着建国走了。

矿区的生活在草原,物质匮乏、生活枯燥。有风的时候,感觉随时都要把房子吹得摇摇欲坠。漫天的煤灰肆意飞虐,经常在鼻子下留下两道黑印。

玉梅和建国都从农村来,条件苦点并不算什么,何况收入稳定,小日子却过的有声有色。他们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新生活。

玉梅是个很细腻的女子。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收拾的井然有序。

建国下煤矿井很辛苦,三班倒,春夏秋冬,不管多晚或多早,玉梅一定会在建国出发前,提前备好的饭菜,让建国吃饱。建国回来不管什么时间,迎接他的永远是热乎乎的饭菜。

傍晚前两人还能一起出去走走,走在没人的地方两人还能一起哼两句,那种自由和惬意每次都能瞬间打消建国一天的疲惫。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乐呵乐呵的。

到矿区的第三年,建国就由于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矿工兄弟打抱不平升到了班长。第五年,就升到了大班长。

这一年,他们用积攒的钱,又借了点,置办了自己的产权房,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家。

好日子终于要来了,玉梅心里想。


回家的路


04

日常平淡简单,但玉梅和建国知足,小日子过的也算幸福。

有了自己的房子的那年,玉梅怀孕了。

建国高兴的更是把玉梅宠上天,什么也不让玉梅做。

一天,趁建国上班,玉梅想着孩子要出生,得有穿的啊用的啊。

于是玉梅自己跑到几公里外的市场去买布料,准备给孩子做些小衣服先备着。

买齐了,搭个三轮车往矿区回的路上,见救护车一辆接一辆的冲过去。

玉梅心里一阵紧,在矿区住了这么多年,她心里清楚,一定是又出事了!自己算一下时间,建国应该早升井了,到地面上了,按理说,不会有事,想到这,玉梅心里还踏实些。

到了家,门还锁着,看来建国没回来,算时间下班了,应该在家。

放好东西,玉梅坐不住了,起来开了门站在门口向建国回来的方向张望。

正望着见建国班上的小刘骑着自行车过来:“嫂子,快,跟我去矿上。”

玉梅坐上自行车后座问:“怎么了,你建国哥呢?”

小刘说在矿上呢,到了就知道了。

刚没走多远,和矿山的工会人员迎个照面。

工会人员劝玉梅先回家。

玉梅预感到建国出事了,就逼着小刘说实话。

最后工会人员见瞒不住,就如实说了。

原来建国下班升井后,下一个班的人刚进去,里面就塌方了,一个班的人全埋在里面。

矿上救护队人手不够,建国二话没说,跟着下井救人,没想到,又遇到上塌方,直接盖在了建国的身上。

等救护队把建国抬上地面时,他早没了呼吸。

玉梅听到这,直接晕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玉梅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她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默默流下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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