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清明节,在浑浑噩噩中熬了过去。本来计划回家,给妈妈重新修一下坟头,小牌坊也选好了,也付了定金。最后,在争吵中,在被抛弃的感受中,我和DD终究没有买回去的机票,在这座离家远的地得不能更远的城市给妈妈、爷爷奶奶、家家家公烧了纸钱,算是过了清明。
总算,我把“抛弃”这两个字这么堂而皇之地写了出来。这浑浑噩噩的几天,熬着夜睡不着,也似乎不想睡。时而想起以前总会做的梦。不停地逃跑,感觉有人要伤害我,或者夺走我的生命。不停地跑,可以却跑不动,会摔倒,躲起来似乎总是会被对方发现,似乎追赶我的人就像我自己一样。不停地逃跑,摔跤,逃跑,边逃跑边往回看,内心极度焦灼,“快被追上了,快逃快逃....”极度害怕,极度紧张,极度焦灼......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地跑,逃跑。穿过泥泞的水稻田,穿过家门口的麦子地。想要躲起来,但是总觉得会被找到。不停地跑,真希望能有个地方能躲起来,不被发现,不被伤害。可是,回头看,看到爸爸提着刀,愤怒地追赶,或许没有拿着刀,但是却是在愤怒地追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害怕,我就拔腿逃跑,逃跑,拨开麦子地,感觉腿迈不动,就像脚很重,也像脚无力,也像脚不听使唤,想快速逃跑,可是却是很艰难地,很艰难地也迈不快。多想能跑得飞快,快到远远地甩开这个梦魇。
小时候,爸爸和妈妈吵架打架,爸爸踢打妈妈,扭打妈妈,甚至提刀说要砍妈妈。这些场景也会闪过脑海。多么无知而自私的爸爸,以为吵架打架只是他们这一辈的事情吗?父母的不幸,对共同生活在一起的孩子们来说,就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就像这个清明,爸爸这一顿神操作,我终究,认识清、并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我们的家或许早就已经没有了。”就像曾经做过的那个梦一样,早已死去,荒废多年。妈妈离去,我花了10多年逐渐学习尝试去接受和面对。爸爸虽然健在,但最终,他的生存、生活的道理,让他选择了这样。背弃了我们的家,抛弃了我和弟弟。以一个无辜而可怜的老人的样子,让我和弟弟变成了他、Niangniang、大姨大姨父、三姨.....眼中丢脸的人,在外面赚不到钱想到屋里头的人。
拿到那个壳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家早已不复存在,有家人的地方是家,家人不在,抢到壳也没啥意义。
他的可怜背后的自私与背叛,抛弃与伤害。我不知道我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自愈。就像梦里那样,拼了命地想要逃脱,却是总都在那里打转。多想挣开背上的这些枷锁,为自己而活,已经这么远了,你还在忌讳什么?你还在害怕什么?你还在焦灼什么?
世人苦,是执着于不得而苦。爸爸妈妈和我和弟弟的这个家,已经破灭了,死掉了,消失了,慌手慌脚想要抓住幻灭的烟尘和碎片,带来的就是焦灼、害怕、恐慌。这个家现在已经不在了,这个已成事实。请接受她吧……别再逃了。就像一朵花儿,她已经凋零枯萎,走到了尽头。那就让她安息吧……找个美好的地方,把她埋葬起来,就像清明节拜祭妈妈、爷爷奶奶一样,也可以时不时地,去拜祭、想念、怀念我们的家。那里也曾经是一个温暖、美好的地方。妈妈在忙完一天,晚饭后洗完头,吹着夏天傍晚的凉风,温柔地梳着头。爷爷慈爱的看着我,爸爸虽严厉,我和弟弟总是能偷偷连成战线,在偷吃一碗方便面、夏天溜到屋后的荷花池塘去洗澡、夏天雨后去门前的田埂山坡上找蘑菇.....那些日子都是美好的,妈妈从大堰河洗完衣服,背兜里滴溜顺着背上的衣服顺下来的水都是美好的。
那时,家里的人,爸爸虽严厉,我也知道他是为着我好的。被罚跪在天台、冬天的院子里、门前,手里举着黄槿条、或者大冬天挽着高高的裤腿跪在冰冷冰冷的水泥地上....我都觉得爸爸是为我好的。虽然怕他,却不恨。他是在教我好。
这些年,爸爸的各种神操作,我不知道是不是像弟弟所说的,“我们对爸爸也不怎样,就不能要求对爸爸要求太高”。不知道怎么反驳,内心或许也是觉得对爸爸有愧疚的吧,愧疚中,杂着愤怒,杂着不甘。
就像弟弟说的,我们这个组合家庭,在这个局里的每一个人,都很难做。怎么做都是错的。
为啥要组这样一个局呢?
写到困了,先睡吧。还是写出来舒服些,可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