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起初我对这个臃肿笨拙的老太太是毫无好感的,穿着艳俗土气的衣服,用年迈而怪异刺耳的声音在人行道的旁边不住吆喝:“卤鸡蛋、鹌鹑蛋、甜玉米......”我很自然的将她和高中同样卖小吃的一些阿婆联系在一起,她们往往是在校教职工的母亲,耐不住每天侍弄花草的寂寞,自开灶火做些小吃零食给学生兜卖,为子女贴一份家用。一些老人当然是很忠厚的,去超市里挑个大量多的食材让学生们吃得物美价廉,公道划算,故生意也好,学生络绎不绝,味道好的甚至会成为一种新的特色校园美食。但也有一些粗野惯了的老人,餐具草草洗完了事,咳嗽喷嚏也不避讳锅里,甚至有时常在碗中看见花白的头发和米虫,人吃过一次便要腹泻肚痛。因为老人的外形不甚美好,我多少有些将人行道旁的阿婆往后一种猜测,虽谈不上厌恶,不喜是有一些的。
直到后来在一次体育课上老师偶然提起卖小吃的阿婆,因为她的爱人之前是在体育器材保管室做工的,体育老师们大多对这老两口很熟悉。阿婆的爱人前两年因为一场事故去世,留下阿婆孤苦伶仃的独自生活。阿婆大抵是孤独的,也许她有子女,但没有被接走,也许她真的就是孑然一人。老师很同情她,替阿婆拉了下生意,希望我们能多去关照阿婆。
我对阿婆是很怜悯的,但是生活不会怜悯任何人。
校园里这样的景象不止阿婆一个,神色谦卑的男人站在一个写着廉价耳机的纸箱旁用乞求而低微的声音不断叫卖,穿着尼彩外套解放鞋的阿婆背着自制的方糖在操场堵在每个行人面前讨好的说:“尝尝吧,只要两块。”或者是一个身形瘦小,容貌丑陋的妇人扛着插着冰糖葫芦的糖杆,棍子上挂着照顾残疾人的牌子。
说不完的。
地铁站门口总有推销住宿的阿姨,廉价的筒子楼里永远有住户,仍然有上不起学早早务工的孩子,贫穷永远可以随意践踏人的尊严。
卖糖葫芦的阿姨愿意将自己的缺陷暴露给世人靠同情来谋生吗?神色谦卑的男人也有仗义疏财的梦想,卖小吃的阿姨也想有人照顾陪伴,农村孩子过年期待着一双白球鞋,他们的要求,简单得让人嗤笑。
今天夜跑完回寝室又看见阿婆在寒风中叫卖,对于生活在小康之家的人来说,用枯坐一天的时间换来少得可怜的金钱,是不可想的,但对在贫苦中挣扎过活的人而言,这就是活着唯一的办法。
阿婆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做过和我们一样的梦,关于青春,关于爱情。
你能保证你的人生不会经历亲人离别,疾病缠身,穷困潦倒,死神一定只有年老才会光临吗?
命运的无常,你受的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