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逝,初秋至,却依旧酷暑难挡。
花草垂头丧香气,燕子远遁藏北方,知了喑哑难高歌,黄狗吐舌乞摇尾……这次第,怎一个热字了得!
云朵几欲化雨,回归大海的怀抱。奈何被狂风驱逐,唯有向远方流浪。直至下一轮回,方才云卷云聚。
今夏的雷雨,与我的泪腺心有灵犀,都比往年少了许多。此拙见虽是一厢情愿,但我乐此不疲。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那为何有的人,喜欢雷雨呢?
是因,雷雨交响曲,适合怀念往事?或因,雨水可包藏泪水,雷声可掩盖哭声?大概都是有故事的人,也不知能喝几壶酒。
而只有生存,不懂生活的的动植物们,只盼天空哭得畅快,以淋走炙热,洗去浮躁,留下清爽。
至于我,以前很怕雷雨,后来不那么怕,如今终于不怕了。并非因我久经风霜,而是走上穷途末路,自然就肆无忌惮。
其实我早已明晰,雷雨的来去和大小,并不以我的主观意志为转移。愚昧无知的我,是经苦难的悉心教导,才总算学会自欺欺人。
身旁蚂蚁成群,负重前行如逃难,又众志成城似奋战。在瞬息万变的天空下,忙碌而紧张地活着。
之前我高高在上,对蚂蚁视而不见,自以为能主宰弱小的生命。而今我坐着轮椅才发觉,自己何尝不是如蚂蚁般脆弱。
这算因果报应吗?应该不算吧!毕竟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意一只蚂蚁的生死荣辱,我仅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员罢了。
工蚁的时光,只有短短几周,却生命不息奋斗不止。虚度年华的我自惭形秽,即便我看似百毒不侵。
我向着尘埃俯下身,仿佛看见,蚂蚁绽放着,卑微而坚强的微笑;仿佛听见,蚂蚁哼唱着,微小而洪亮的声音:
要下雨啦,快收东西啊!
来自蚂蚁的真相警告,我赶紧抬头仰望天空。我没有哭,只因起风了,所以眼睛有点酸。
风又来驱赶白云了,我有心相随,但无力挽留。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蓝天的云彩。此处应有唯美大逆光,以彰显我明媚的忧伤。
风的怒吼声更大了,如果我能站起来,定然会被推倒。可生活没有如果,狂风能对云朵为所欲为,对我却束手无策。
我甘于平凡,但不甘于平庸。我没歇斯底里地呐喊,只有欢笑呢喃地细语:吹吧,吹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进屋了!
附近传遍人们的集结声,及向‘贼老天’的谩骂声。早晨艳阳高照的诱惑着实大,而我选择相信气象预报,劝阻了家人宏伟的晒计划。
白天不懂夜的黑,乌云便是两者沟通的媒介,为此负载众多的水珠和尘埃。云体庞大而浓厚,如耸立的高山,似倾泻的瀑布。
乌云们相互摩擦碰撞,以致闪电拉开序幕,雷鸣奏响序曲,上演一场秋雨送夏的交响曲。
小时候,奶奶经常悲悯地唠叨:你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现在要受这么多罪啊。于是我一遇雷雨便化虫,深怕雷公电母咆哮:
妖孽哪里跑!
雷雨天我不敢撑伞,因伞里依旧是雷雨。我屡次躲进桌底,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或许可歌以咏志:
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
后来,我才知晓雷电是自然现象。闪电先至,也不是源于女士优先。尽管我仍然会怕,但这怕并非来自神——莫须有的道德审判。
时间,号称包治百病。我信以为真,最后却病入膏肓。如今的我,何惧雷电之威!我还能调侃一句:
哪位道友在此渡劫?在下无业宅民。
无人答。回应的,是电,是雷,是电闪雷鸣;是风,是雨,是狂风暴雨。哭吧,哭吧,我在——起码此刻在。
任凭思绪泛滥,记忆流进心间。毕竟积蓄久了,都需要宣泄……额,等等,怎么天空逐渐收起了哭腔?这结束的方式不对。
今日之雷雨,来得迅猛,去得迅速,虎头蛇尾的。天空并不缺乏勇毅,难道是发觉结果毫无意义?不能啊,不能啊!
雨后燥热散退,可烦绪无处消散。没有土壤的飘香,没有彩虹的欢送,只有默默的离开。
夏花挣扎着绽放晚颜,可终究被秋风扫落叶,但至少留下了生命的种子。而我来世间走一遭,能留下点什么呢?一小堆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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