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绽放》

简介:

  植物学家张恙因舅舅去世,意外获得他在世建立的一处地产。一座位于青岛郊区,名为天堂剧院的话剧院。回到那里后,他依据儿时那段记忆,习惯性地走到了那个尘封之地,拥有了一间除了自己之外,无人知晓的地下室。

  原本打算守着这个秘密的张恙,直到遇见那个和动物一般灵觉乖张,名叫鹿儿的女孩时,便和她再也无法从这间地下室走出去了……

01.

不能绽放的荚迷

“为了让这花绽放,你要做到什么程度!”这是我最后听柯伟说的一句话,然后我就回中国了。

黑,眼前是无尽的黑。

平台上女孩面容光洁白皙,沉默跪坐。她身上的亚麻长裙是泛着米色的白,肢体有些紧绷着,神情露出痛苦。女孩揉了揉脚腕,跌跌撞撞往前走着,眼前的黑布虽是一块纱质丝巾清透、柔滑。却依然让人觉得拘束不安。

“人们总是说我是善良纯洁的,或者应该是这样的?可是这是否是一种选择,还是一种注定。我在这片贫瘠干枯的土地上什么都没有,如果我连平常人认为的善意都没有了,是不是就会被贯彻恶呢。

就像这里魔法般的规则一样,女孩们在十七岁之前双眼都看不到,是我们真的瞎了还是谁提早蒙蔽了我们的双眼!”

希威雅从生下来就和村子里其他人不同,她长相更加柔美,身材纤细却有着顺滑的流线型肉感,就算是一直在编织草席,她的手掌也没有生过趼子。反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纯洁自然的干净。只是,在她本该完美的身上,却有着天生的残疾。那就是和所有女孩都一样的,她的眼睛还不能看见。

  “现在我该往哪走……”

黑色依然笼罩在她眼前,她刚刚因风沙的袭来跌倒,此刻腿上受了伤。所以只能在呆愣地草坪站着。

她看不到眼前的路,所以不敢随便动作。而这本该再熟悉不过,给农地哥哥送午饭的一条路,却因为乐乐婶子领着她十几个孩子做农活,希威雅去帮他们捡粮食时,受到风沙袭击最终被刮走,落得她此时迷路在这里。

平台上开始响起呼啸声,‘沙~沙~沙~’紧接着又是一阵巨大的风吹来。

黑暗之中希威雅脚步跌跌撞撞,她脑子里全是刚刚从屋子里跑出来时,奥斯在背后的呼唤。他的话语是什么自己已经完全记不起了,只是好像那字句之间像勾着蜜糖,让人慌张无措。所以她快速从屋子里往外跑,完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那样跑!只是在他的口中发出‘爱’这个字眼时,暴风变得更大了。

希威雅身子被风沙摆弄,脚步错落成一阵舞蹈似的。在她挣扎着想要抚摸树干时,一种自由跳跃的曲调被调控师推高,“这巨大的风沙怎么能说来就来?我还要给哥哥送去午饭,现在我在哪里?这里是哪里!”她手中的篮子被刮走,这音乐也越来越加快,曲调有点像脚底踏板在地上随意发出的,还伴随着鼓点与大提琴你来我往。

既像是Britpop又带点punk rock,给人一种神秘欢愉的期待,还有种可怕肆意的未知感,让在暴风中的希威雅舞步加快,只为了挣脱这阵暴风,以及这些风沙带来的新的诞生。

“音乐停!”

风沙如同它来的时候,离开的瞬间也是无法预测。

希威雅在狂卷中就要跌倒,直到她鼻子中闻到了一股芬芳,就像是花朵的芬芳,透着一股酸甜和干涩。直到她伸出胳膊,向上抚摸时,手中触及一个光滑的表面,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像是生命的另一种力量。

那东西凹凸不平却十分润滑,如果用力握紧就会感到它的柔软?

“这是什么?”希威雅将它把树上摘下,只是用猜测便能想到这应该是一种果子,虽然那东西她只听说哥哥讲过但是她笃定,这长在树上的是一种果子。即使这里常年干旱,根本种不出果子。

“摘掉果实就要受到惩罚。”

从棚顶和两面的音响中扩出一声低沉又迷人的嗓音,就像从远古而来,希威雅惊讶地将手里的果子跌落在了草坪上。

“谁!”

终于找到入口了!虽然这里和小时候差不多,但是舅舅好像把一楼给改了格局?所以我是转了好久都没找到进入的门,好在还记得这个隐蔽的后门,而且舅舅的钥匙串上也有这扇小门的钥匙。

我呼了口气,把钥匙插入眼前陈旧的锁芯打开门。这沉重的大门推开后,我被忽然出现的黑色笼罩。眼睛不由自己地黯了黯,看到这地上堆积的箱子等杂物,抬了抬脚来回躲避着,直到走到一块巨大的帷幕前,听到一阵女人的呼叫:“不!不!这黑水是毒液,我不能喝你放开我!哥哥和村民们都说喝了黑水会死!你放开……”女人的声音越发激动,我有点渴望看到那是在干嘛?于是便悄悄拉开了眼前沉重的帷幕,光随之降临。

希威雅跌跌撞撞从黑水河里出来,因为摘下石榴的原因被恶魔推入黑水河,然后呛到的她挣扎着扑腾,直到从黑水河中爬了上来。在看到刚刚跌落在地上的石榴,她将其捡了起来,照恶魔说的那样。她掰开红石榴,看到里面一颗颗光滑的石榴籽。

在追光灯下的石榴籽,是那样鲜艳晶莹!特别是其中嫣红晕染到粉红,就如同血肉般,诱惑着希威雅。

“这是,红色?我能看到了,我竟然能够看到了!”

看吧,她天生就能识别这世界,天生就能认得红色。

希威雅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她真的如同那恶魔所说,喝下了受到诅咒的黑水不仅没有死亡,反而她的眼睛还渐渐地能看到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吗,她对着那颗石榴抱着怀疑的态度咬了下去!石榴本就充盈饱满的汁液在嘴中绽放,一开始这种感觉有些滑腻,但是随之甘甜便诞生,充满在她的口舌之间。使她粉嫩的舌头和嫣红的石榴籽交缠,在一次次新鲜尝试中,沉醉其中。

“大古,她这是改了吗?”

“应该是吧,原剧本里没有吃石榴这一段啊。”

大古没有回应反而握着剧本点了点头,“非常好!继续吃,继续吃掉。表情再迷离一点不要太快……”

我此刻才是真的愣住了,即使是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女人的身影,也感受到了这样的灵巧、自由。像是我曾在基纳巴卢山统计兰科生长品种时,偶遇一些小型动物时迸发的好奇一般。此刻这个背影让我回到了那个久违的森林,周围有着干净的空气和新鲜的湿度。

希威雅在这份甘甜中获得了重生,她感觉自己不再如同从前那样软弱,她的胸膛此时此刻有一股力量,身体里也十分火热。好想要紧紧拥抱住什么似的,于是在又一阵激荡的音乐中忽然回头,简直像只小鹿。而这一撞!直直撞进我的眼睛里。

看着光明下朝着自己走来的女人,不知为何我本能性得开始往前走。直到我们相对在看清她的面容时,我感到莫名的熟悉,就像曾就这么和她一起牵手走过那里似的?我感到她的眼中充满着欲望勾着自己。

但是她的嘴角微扬,显出少女家的倔强、力量的,整个人狐媚的却又清冷不可一世地吸引着我,让我坠落。

“奥斯,原来你是这样。原来,你的眼神是这样的诚恳,像是从屋檐上落下的露珠……”我睁大眼睛浑身不敢动,双脚就像变成树根扎进了这片森林,感受着属于她身上的柔软和手掌中的灼热,“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我看不到的时候,你的手臂就是我的拐杖,牵引着我。”说着她的手开始慢慢向下降落,抚摸着我的手臂,一路的灼热在我身上起火一般点燃,然后紧紧握住我。

连带着这刺目的追光,如此般闪耀让人睁不开眼睛。我此刻会不会像个木头?我这样恐惧的怀疑着,然后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回应?或者做些什么。于是我的手也在不知何时攀上她的面容。天哪,我这样小心,怕自己太过用力伤着她。拿出自己采集样本或者进行扦插的力度,轻轻挨着心就跳得足够快了。

“他怎么还不念台词?”

“这是眼神戏吧。”底下的其他演员们讨论起来,但是在看到两人深陷进另一个世界般的样子,发现不对。

“嘿!”

“嘿!!”

底下声音大了起来,我在一声呵斥中忽然清醒过来。

“你嘛呢?你怎么不念台词啊,是不是把词儿过了来的?露露怎么介绍你这个人来!”

那个身形比较高大的年轻男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手里握着一个白色的本子冲着我摆动,这动作足以让人觉得不适,再加上他说的话我此刻觉得有些窘迫。有种小时候不小心打破家中珍贵的物品时,被爸妈发现的那种感觉。

于是我的手从她脸上迅速离开,直到将其握紧藏在腿旁边时,还能感觉其中的滚烫。

“我!”

“你要是不行你就先背词去,眼神戏还可以但是词儿必须过了。而且这段戏是希威雅第一次复明,鹿儿你是不是太过于肯定这个人是奥斯了?”

那男孩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跳到了台上,他身手挺矫健的。特别是直接站到我面前时,本来看挺年轻的面庞,竟然在近距离观察时,发现他的身高出乎意料的高。

虽然我的身高也不矮,也是有将近一米八了,但是可能是长期坐着,或者做实验低头的原因,我比较瘦不像他带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身上有着肌肉。我的姿态有些许弓着,没有刻意站直那种挺拔感。当然了,比起一般人可能看不太出来,但是面前的男孩应该和女人一样是个话剧演员,所以身板挺起来看着比一般人更有力量。本来我不是很在意这些,但是我还是刻意直起了身子,想要更往上够一够,起码不要被比下去。或者显得太过消瘦。当时的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竟然一开始就在鹿儿面前,犯下了如此幼稚的攀比心理。

那个被叫做鹿儿的女孩没有及时回答他,反而将地上刚刚被丢弃石榴皮一片片捡了起来。弯曲起来的身体也像艺术品似的,有种陨落感。

“大古,希威雅和奥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了,她肯定会在第一眼认出他的。”鹿儿被男孩的背影笼罩住,以至于我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时,就是被蒙上眼睛一般,我是盲目的。

“成吧,你说得也对反正你是编剧,不过刚刚那个吃掉石榴的桥段改的不错,之后我们也这么演吧。有种好奇的重获新生感,石榴带给了你新生命的感觉。临场发挥得不错啊!”

“不行,我没法再那么演了。”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那么演了,你刚刚吃掉它那个举动真的不错,是你自己临场发挥的不是吗?”大古依旧发挥着自己的大嗓门。

“好,我可以吃。”鹿儿转过身子直视大古,“不过,你必须找到跟刚刚那个一模一样的石榴。”

“什么?一模一样……我上哪跟你找一模一样去!大小姐,你作为这部戏的编剧也不能无理取闹吧,这是你刚刚改的剧情,不是我吧!”

“可是我说了,这世上不会再有那个石榴了,我演不了,真的演不了。”

剧院里面充斥着争执,那个叫做鹿儿的女人毫不退让。她的要求被看作执迷不悟,一个瘦弱又纤细的身躯,在执迷自己的时候让人觉得无奈,好像她那略微俏皮的语调像是在挠痒一样,没有多大威胁但是却乖张的让人无法对抗。

“你!”

“她说得没错.世上每一片叶子都不一样,创造了非凡的多样性。更何况是一个石榴。”

刚刚还在喧闹的剧场变得安静,他们好像是因为我地回答迟疑了。

“你到底是谁啊?我们在讨论剧本你插什么话呢,你词儿背过了吗就在这说一些废话。”

“我叫张恙,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邻居了,我住在楼上。”

我知道他们会对我说的会感到奇怪,我也借此转移了刚刚自己被意会错是助演的事情。听到我回答的台下的几个演员、灯光师以及音响师傅,还有刚刚在台上跟着鹿儿一起伴舞,演作树木的人都不说话了,直到她从人群中走出来,再次来到我的面前。

“你跟罗虔康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舅舅。”

看到鹿儿微怔的目光,我接着说:“罗虔康是我的舅舅,这些年我一直在英国工作,上周接到了法院的通知,他们说舅舅的遗嘱里写到,以后让我住进这家剧院。并且帮他打理。”

“你继承了天堂剧院?” 

“是的。”

继承这个词真让人难堪。

“继承?我们怎么也没听说老罗有家人啊,你怎么证明你是老罗的侄子?”

叫大古的男孩质疑我非常正常,所以我便把早就准备好的遗嘱,从包里拿出来了递给他们,直到他们上下打量后才缓过神来,把遗嘱递还给我的时候,面上还有些不敢相信。

“不管你是老罗的儿子还是侄子什么的,我们之前就跟老罗一起签过合约了,一直租到七月份参加话剧节。即使我们现在的房东换成你了,也要依然履行合约。现在是在排练时间,你赶紧出去吧,别影响我们排练了。”

我从来没盼望着自己能够因不靠劳力所得,便受到天降运气的眷顾。也确实是从得知舅舅去世将遗产给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沾沾自喜,免费得来了他人的一生心血。所以在说明身份时,有意避开是房东这样的身份。毕竟我的科研还在继续,我也是有工作的成年人。所以在心中本来就清明的情况下,面对别人的呵斥和质疑也觉得不好受。

不过对方也只是个孩子,我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斤斤计较确实不好,再一个为了尊重他们的排练,我也不想过多参与。便将行李拿好就准备离开了。

“等会儿!”

那是她再一次叫住我,凑到我跟前像是在探索似的,她的整个身子朝我倾过来,做出好像是嗅的动作。

因为她的鼻子离我那样近,我根本没法忽视!就像是人们在闻花香那样,在她靠近我耳边时,我的温度一定把她鼻子里的气味更加蒸腾了。

“既然露露找的人还没到那就先让他搭吧。”虽然不知道她刚刚到底得到了什么答案,但是她现在表情满意地对大古笑道:“把希威雅重遇奥斯的戏份先确定下来,你说怎么样。”

她轻巧的手拍了拍我的肩,动作像个顽劣的小男孩。

本以为大古会再次发出那种音调浮夸的吼叫,但是他却保持沉默然后看了看我,手扶着下巴做得像个大人点了点头说道:“他倒是真的挺像……”

他莫名其妙这样说,让我好奇起来奥斯到底是怎样的角色?只是在我还未来得及多问的时候,鹿儿整个人就变得兴奋起来,眼中也露出光泽。她盯着我,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推到刚刚我来时的那个角落。

她指了指聚光灯照射的舞台中央,那是刚才她念白的位置。

“你待会就在我从黑水河里出来的时候,走到我的身后,然后!”她一把将我的手拉扯到她的腰上,“然后你就开始抚摸我,感受我。要像奥斯本人对希威雅散发的芳香那样迷恋,别太拘束。”

她一边跑到聚光灯下一边冲我喊着别拘束,然后像刚才那样将脖子上垂挂着的黑色丝带盖住眼睛,作出盲人被蒙蔽的样子,就留下我一个人在这糊里糊涂的。

“我、我该怎么做……”已经被架到这个份上我没得再拒绝,可不懂故事情节的我只能呆愣的像个木头。看着满脸疑惑手脚无措的我,鹿儿在听到我的疑问后摘下丝带,可能是想到了我毕竟是误入这里,而且对剧情也不了解?她不急不缓走向我,给我解释着现在发生的一切。

“话剧的名字叫作《天使之城》。”她说。

“天使,是希威雅吗?”

“是的,她生活在一片贫瘠的干旱大陆上,和这里的女孩都一样未经过十八岁成人礼时是看不到的。”鹿儿指了指自己戴着的黑色丝巾,“在她还距离三天参加成人礼被加冕时,被沙尘暴吹到了黑水河旁,然后误食了那里的果实。”

“果实?你是说刚刚的石榴吗。”

地上还残留了刚刚掉落出来的,晶莹的几颗石榴籽,它们露出鲜红躺在舞台地板上。

“这片大陆的干旱是无法种出水果,但是黑水河旁却完全不同。这里充沛富饶,但是大人们都说这里的东西有毒,吃了会死去。希威雅也一直没敢靠近,可是在这样一场意外下却误食了石榴,她不仅没有死去反而双眼恢复光明。并且成为了新的一代爱欲天使。”

“爱欲天使?”

因在国外也听过一些宗教的神话传说,让我对这话题忽然产生了兴趣。

“故事就是围绕着本被冠以纯洁无瑕的少女,冲破一切成为爱欲的天使时,被周围人以及制度、家人迫害的故事。”鹿儿忽然紧盯着我,那眼神忽然变得像是野兽说:“人们永远无法接受真正的爱欲,就像这天使之城永远无法存在天使一样。”

“为什么?”我不自觉发问……

眼前紧盯着的眼神消失,她避开了没再回答我的问题。转而走下舞台动作也很迅速地在一个位置上翻找着什么似的,直到抬起头转身冲我摆了摆手,才看到她挑出来观众席椅子上面那袋子石榴里的其中一颗,一颗和刚刚很像的。

不得不说她的这份执念和她的外表真得很匹配,就连露出那种得逞的笑,也显得非常可爱非常乖戾。

“就算是单纯的替补彩排,你的表演也不能没有灵魂。所以你看,这石榴就像是天使,不对!那会她还不是天使……”她笑得像个孩子似的,很开心地跟我比画着,手上的石榴转来转去,“我是说这石榴就像是希威雅遇上了新的契机,它代表了蜕变和新生命的诞生。而这黑水,就这块!”

她忽地又跑走,在她脚下划圈的区域跳了下指着说:

“这里是黑水,黑水就是代表了欲望!因为好奇所以她打破了戒律喝下了黑水,欲望便在我们的身体里。”

“我们?”

“哦,希威雅。我是说希威雅,但是这是一种泛指,要让观众有代入感,你懂吗?”

“明白。”我不明白,此刻我只明白她很快乐而我很为她的快乐而快乐,甚至非常的乐意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她操控。

“我刚说到哪了?”

“黑水。”

万幸我还记得!

“对,喝下黑水后希威雅就从曾经的纯洁少女,变成了充满性欲的天使,她散发着迷人的香气,诱惑着别人,想让别人采摘她。就像出于本能那样!”

“就像是猫遇上了荆芥一样吗?”

“荆芥?”

她终于停下来了,不再蹦蹦跳跳到处让我追随她而是盯着我,对荆芥这两个字反反复复琢磨,产生了很大的好奇,这让我也心中涨出了一种骄傲感。

“是一种植物,又被人们后期加工制作成了大家熟知的猫薄荷,它天生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气,刺激了猫的费洛蒙受器,是一种天生吸引猫的欲望良药。”

“对!你说得太好了,阿古快记上这段台词,我要用上,猫和荆芥这比喻简直是绝妙!

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对吗?就是天生的纯洁和天生的性感碰撞,这是讲了一个被误解的故事。因为希威雅从来都不是被人们期望的那样纯洁无瑕,她本就应该走上欲望那条路。是世人禁锢住了她,欺骗了她。

人们告诉她黑水河的水是污水,其实是欺骗。欺骗就要受到惩罚,要有代价!”

“音乐起!”

灯光再次像刚刚一样调配起来,音乐也渐渐升起,鹿儿停歇了下来,她站稳脚步在前方。不,应该不是鹿儿也不是前方,那是一个名叫希威雅的少女才对。

希威雅她浑身颤抖着,本来洁白的长裙以及柔嫩的肌肤,也都被污浊的黑水玷污!我愤恨自己为什么这样急躁地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为什么忍了十几年,却在成人礼的最后两天急着亲吻她,想要极力抚摸她,在乎她到让她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

我应该更加努力的忍耐才对,然后在成人礼雨水降临那天,亲自摘下她眼前的朦胧,让她自此以后看到我,和珍贵的雨水一起降临才对。

奥斯一边走向希威雅一边忏悔,他看着这黑水河的光景,和外面完全不同的奢华与自然之美,感觉这里散发出一种让人沉迷的气氛。就像一幅画一样,那胴体生姿的女主人公,正在用燃烧欲望的曲线勾引着自己。可是她明明就只是站在那里!她还是今早跟自己说笑的希威雅,但在这里他们两个好像完全变了似的,让人意乱情迷。

“为什么?”

她拥住自己:“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湿漉漉的,就像一片草地。那里都没有干,就又一次一次得被雨水给浇着……”

他再也忍不住紧紧拥住她的身体,那柔软的、灼热的!是隐忍又释放的!在浑浊粘腻的黑水缠绕之下,他忘记了希威雅那种完全少女的脸庞,而是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成熟果实般的美。就像是书里写的苹果那样,脸颊和胸膛前散发出灼热的红。

“希威雅……希威雅……”

奥斯一遍遍念着,像是祷告般词语渗进希威雅难耐的身体里。

“请你为我加冕让我成人,让我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好吗。”她的语气轻声亲昵。

“那我该怎么做呢?”

“让我看见,让我的眼睛不再受到蒙蔽,释放给我光明。”

他攀上她的发丝,在那些凌乱的黑色的头发上,摸索着抽开系好的结。在握住整个黑色丝巾时,慢慢将丝巾从希威雅的脸上拿了下来呢喃着:“你真美。”

希威雅,你真美。或者是我想说的是,我已经爱上你了……

“不对,这时候我们应该还不能接吻!”

她忽然推开我打断,台下的人也瞬间坐了起来嘘声四起。

“我?”

“因为和爱情不一样。”鹿儿无情地脱离我,就连手也甩开,她顿在那边皱起了眉头一副惆怅的模样,就好像我根本没存在一样,喃喃自语道:“如果是只诞生于性欲之中的话,是应该接吻吗?”

我看着她来回踟蹰的脚步,咬着手指考虑着这里的剧情,嘴里就像在念叨着什么让人摸不透。

“我还没弄明白是不是应该亲吻?亲吻是只能跟喜欢的人,你说对吗?”

“又来!”底下的人已经快不耐烦了似的,一个个看着很不高兴。

“我还是得谢谢你刚刚这段戏的处理,今天就先这样吧。”

鹿儿开始收拾起来,台下的演员和灯光师也大概知道了这路数,没有接着说什么而是跟着穿起外套作势就要结束排练。

只有我还沉浸在奥斯当中,没有完全抽离出来。直到灯光完全亮起来大古拍了拍我,我才知道这段黄粱一梦般的境遇结束了,只是这样认识我未来的邻居的机会,让我觉得之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平和。

“那边是正门,要是楼上的话你只能从外面的楼梯进去了。”

“谢谢。”

演员给我指了指前面的路,我说着就离开。直到在要离开这里出去时,看到套上棕红色外套的鹿儿,她垂下头翻看剧本的模样简直像个陌生人,如果不是舞台上面掉落的石榴籽,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在做梦?

“既然希威雅是享受性欲之中诞生的神,是欢愉的天使,那应该也能亲吻。”

“什么?”

“还是你觉得性和爱可以是完整分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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