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愿
七月雨下了三巡,伏天还没有过,却好像下了一夜冻雨,朝雾迷离的时候,喉咙里呼出了冬天的温度,研磨青草的脉搏,在裸露的树上写下一首长诗,让那绿色的血液浸入年轮,此时胸口有些发闷,你抬起手上斑驳的腕表,一如你斑驳的皮肤,是的,你不再年轻了,那指针不知在你生命里行走了多少圈,每一次归零,都让你和过去渐行渐远。
昨夜又下雨了,凌晨四点钟,双手扶着床沿,不知从哪一年开始,习惯了这样醒来,似乎只有梦里才让记忆无比清晰,让你可以想起,是哪一段故事,让你反复挂在苍老的唇边,也许过了数十年,依然找不到答案,你后悔了很久,让你几乎赔上了全部。穿上柔软的拖鞋,房间里似乎空无一人,你只有拖沓的脚步,陪伴着孤独,你的腰腿不太好,年轻时贪凉,这没逃得过岁月的眼睛,雨天前后,总是痛入骨髓,厨房里有隔夜的米,你忽然想起了些事情,清醒了那一瞬间,玻璃上雨迹未干,窗户缓缓地飘出了油烟,双手还很娴熟,有时他比舌头更明白那是什么样的味道,你做了炒饭,你喜欢葱,却没有放,你喜欢和米饭混在一起的鸡蛋,却做了蛋皮把饭包住,你从不吃番茄酱,却还是在上面挤出了形状,那只苍老的手粘上了零星的热油,干瘪的皮肤让你几乎丧尸了应有的敏感,可只是有些颤抖的吃了一口,眼泪便如此猖狂。
再过三天是你的生日了,现在是几月,四月?五月?还是六月?你有些犯糊涂了,下午阳光不那么刺眼,刚洗过的衣服在窗台,有洗衣液的香,你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一个纸盒,看起来有些年岁,盒子上的蝴蝶结不知掉在了哪一年,四边的衔接处也不那么牢靠了,里边的东西还很整齐,一些泛黄的纸片,你抱着盒子,叨叨念念的话又在嘴边了,生日愿望是不是现在许下了?没有蜡烛,没有礼物,还作数吗?阳光似乎不那么暖了,玻璃明早记得擦一擦,屋子里的表该换电池了,刚刚许的愿望是什么?哦,我啊,想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