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多称英雄,须眉是为男儿。诗词文章雄健阳刚称之豪放,阴柔优雅谓之婉约。巾帼者有英雄气,使人振奋,亦多慷慨;须眉者多脂粉气,令人颓唐,悲从中来。
“白也诗无敌”。其清平调曰:“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沈香亭北倚阑干”当下试问:谁是“名花”,“倾国”者何?“君王”为谁,谁复有恨?“倚阑干”者的姿态曼妙吗?莫非是:背后巾帼多妖娆,回首须眉更傲娇?大概其:兰花叠指红唇艳,嗲里嗲气水蛇腰。
重温曾经学习过的一篇短文《冯婉贞胜英人于谢庄》。文曰:“女婉贞,年十九。姿容曼妙,自幼好武术,习无不精。”芳华绝代,英姿飒爽,少年英雄,英气逼人。且看其明:“小敌去,大敌来矣设以炮至,吾村不齑粉乎?”更观其智:“莫如以吾所长,攻敌所短。操刀挟盾,猱进鸷击,或能免乎?”再视其胆:“与其坐而待亡,孰若起而拯之?诸君无意则已;诸君而有意,瞻予马首可也。”“众皆感奋”。读至此使人热血沸腾,一个顶天立地的女英雄令人肃然起敬,以致奉若天神,愿与其赴汤蹈火,虽“九死其犹未悔”!
最后观其神勇:“婉贞挥刀奋斫,所当无不披靡。”其明且智,果干而勇,岂须眉中“兰花指”所能为也?“水蛇腰”荡那么两荡能把进犯之敌荡到沟渠里去么?之前的评书演义里,形容起张飞式的人物总是豹头环眼,甚至络腮的胡子,扎里扎煞;现实生活中一个男子的形象也是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只是后来男人而先生,丈夫而老公,男子而男生。
男人而先生倒是显得文气不少,至少是沾了文化的光,形象俊秀了许多;丈夫而老公就显得有些气质孱弱,据说老公的说法是自“勾栏”里翻栏而出的,以致如今满大街都是,曾经的破壶烂罐居然堂而皇之地走进千家万户且被人津津乐道,甚以为荣的样子;由男子而男生犹见得娇俏玲珑了,之前是奶油的小生,大概是嫌其过于甜腻的缘故吧,于是只好就刮掉“奶油”而“男生”了。若是一个校门里的学子,叫一叫男生倒是不妨事的。只是双脚踏出校门,以致四五十岁的油腻大叔居然也称之为“男生”,这多多少少会让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零落狼藉。男生倒也无妨,油腻或许正是标识,只怕一张清秀的脸,说起嗲里嗲气的话来,却是难以分辨阴阳的界限,以致尴尬到要向身旁的人弱弱地问一句:“刚才那个男生女生啊”?“啊?老兄,我也不知道呢。”
且看:“小住京华,早又是中秋佳节。为篱下黄花开遍,秋容如拭。四面歌残终破楚,八年风味徒思浙。苦将侬,强派作蛾眉,殊未屑!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相照,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这是巾帼中之翘楚,百花丛之王者!“强派作蛾眉,殊未屑!”这是峨眉一挑,英气逼人,以是“身不得,男儿列”,是为遗憾,但“心却比,男儿烈”,未列而更烈,巾帼大丈夫豪气干云!其谁当也?惟“鉴湖女侠”一人而已矣。“算平生肝胆相照,因人常热。”古道热肠,又是英雄情怀,令人热血;“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英雄气度,慷慨激烈,知音难觅,青衫类湿,感人悲切。使须眉汗颜,男儿羞怯,巾帼丈夫,那里闻得出丝毫的脂粉气,只感到一股英雄气在天地间纵横驰骋!
若英雄气是巾帼之上的明珠,光华灿然;又如凤冠霞帔上的珠翠,摇曳生姿;好比袍带书里武将头上的雉鸡翎,妩媚曼妙;短打书中侠客鬓插的英雄胆,英气灵动。至于须眉之间的脂粉气么,似乎是一把剃须刀,寒气逼人;又如一张苍白的面膜,勾勒出诡异的面部轮廓;他是除草剂,使须眉焦黄,更是激光除毛器,令须眉无根,把喉结凹陷。
或许须眉应该多一些英气,即便不是临风的玉树,也是一棵挺拔的小草;多几根髭须,即使不是美髯公,也是一个阳刚的男子;似乎应该少一些娘气,使剑眉虎目挺立;最应该去除的应该是那脂粉气,让男人味充满魅力。或许巾帼的英雄气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应该转化为柔气,让屋子里溢满女人味;毕竟家里不需要英雄,更多的是需要温情,需要欢声笑语,需要和谐包容。
于是巾帼须眉间,相看两不厌。巾帼自为巾帼,须眉自是男儿。至于什么“娘娘炮”,“汉子花”,“安能辨我是雄雌”之类,自然是烟消云散,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