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七点,睁开眼,收拾自己,整理。
正想奔赴图书馆,然我拖拉懒惰至极,便临时到达离寝室二十步之遥的自习室,忽然一股无由压力竟扑面而来。
于是乎,于十点三十分,我到达保定。
走走骑骑了一天,期间又回青旅安睡一阵。白日里,只觉眼见的全是灰色,冬带来的死气和弥漫的霾占据一切,这实在比不上家乡的山水。还好在夜晚,天和树影会让我让我产生“天下大同”的感觉,让我充实而安心。
回到小区是八点,三两个人正用健身器材休闲玩耍。玩心一发,便上前去,以融入社区。但没过一会,便只剩我一人傻乐。闲着晃悠,忽见一白毛狗从眼前跑过,随着它的步伐一瞄,一奶奶坐于木凳,白毛狗正和一只粽毛狗围着奶奶耍。
心思敏捷一动,便要上前勾搭。不想只是过客,最好的法子就是和这的人们建起情感的联系。
我拿起包,坐在奶奶旁边的木凳上,看狗,“这狗真可爱,”我朝奶奶笑,她回笑,看了看我,将手里一袋子包子递给我“吃不吃?”我急忙摆手,已经吃过了。她转回头,看着前方的某处。
我鼓足劲的和奶奶聊着。
您看这天,黑下来了就哪都一样。
对,天黑下来,很多东西都看不见了,都一样了,奶奶含着深意说。
您听听我的口音,猜猜我是哪里人 ,我问着奶奶,好聊出更多的话题,根她说说我的家乡。
奶奶看着我,笑道,我看你就是保定的。呀,奶奶这句话让我大乐,听到一个当地人说出此话,会有你已经被这里接受的错觉。
那您喜欢听京剧吗——喜欢
您喜欢什么啊——— 智取威虎山,沙家浜.智斗啊,什么都喜欢
哦,我不懂,您唱一段给我听呗——哎,不行不行。诶,你住在哪里啊?
我住在10号楼。
…………
我们熟络起来,奶奶记性差了,没过一会,她便问我住在哪。我说,奶奶,我住10号楼,诶对,就是前面那栋楼。说完指了指,和她伸出去的平行。
她一直坐在这,没怎么动,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开始奇怪。“您在等人吗?”她或许是名空巢老人,手上一袋十多个的小包子能够她吃两三顿,狗狗是她生活唯一的伴侣。眼前走来了一双老年夫妇,见他们愉悦的笑容,我更肯定了这个想法。她应是个害怕时间太过寂寞的老人。
没等人,她说,又伸手指了指前左侧的楼说,我住在四号楼。我乘热打铁,您住在几楼?她指的那楼的有三层全是黑的,在其他楼层灯光的对比下显得有些凄凉,按我想,奶奶定是住在其中一层,所以她不回家。
我住在五楼。
哦,五楼,数了数,是光亮的,可以望到的三个窗户从右到左依次泛着黄色至白色的光,挺温暖的。我更加奇怪,有些不安,因为我有些不好的念头隐隐出现。
奶奶正在望着家。
九点,凉气有些袭人,该回去了。我开始催着奶奶回家。不回,我不回去,奶奶坚决说道。看来我是有点猜对了,定然是家庭情感问题。然而她的下一句却让我感到无比惊悚,她说,我的家被人抢占了,不能回去,他是以前同个单位的。
夜晚让她的话格外清晰。
这时我有些卡壳,只觉得人生真够狗血的,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那灯全亮着的家却让一个老人不敢回去。我着急了。
诶,您跟您孩子说了吗?我言辞激烈愤慨。
没,不麻烦他们,奶奶幽幽地说。
哪能,真是…哎。劝说一阵一阵,无法,哎,只能按剧情走了,用同等狗血的套路,说不定有戏。
有微信吗,我加您,这样咱们可以联系。这发生的虚假,我还特意解释了一句。奶奶两手翻了翻口袋,明了的答,被抢走了。得,那就直接上吧,您知道您女儿的手机号吗?奶奶一下子报给我一串号码。噫———是不是有点奇怪!?
号码接通了。传来温柔的女声,耐心的听我讲着事情的经过,我着急的表达着你妈妈说房子被人抢了,你快回来呀的意思。听完后对面的声音很无奈的说:我妈妈是老年痴呆。
原来如此。哈,哈,哈。大笑三声,你个蠢蛋。
蠢归蠢,但一切都比想象中的好…房子完好,社区和平,我应运而生出打跑抢房恶棍的武力值。我和奶奶一起去了她的家,路上我成为学过跆拳道和散打,武力值满满,并拥有天赋异禀的大拳头的武王。到了4号楼,我咳着嗓子来亮声控灯,为了给自己创造出不一样的气势。来到家门口,奶奶掏出钥匙,在门口悄悄的说,进去不要乱说话,什么都不要说。妈呀,好吓人,刚刚轻松的心情瞬间变得有点忐忑,要是不知道实情,我都觉得有个恶霸强行住在人的家里。其实也没差,有个恶霸一直住在奶奶的心里,抢她的家,抢她的手机,不知道是什么创造了他。
进了屋子,奶奶疑神疑鬼的找了一圈。房子不大,比较乱,有很多快餐盒和食物渣,堆在垃圾桶里和客厅的桌子上,水果皮已经是黑色的了。奶奶从阳台回来,没找到人,于是开始找起了手机,一会又空手开始招待着我,给我烧热水,我不喝,便塞了个苹果给我,还是不吃,“那一会带回去”,她说。
我硬拉着奶奶坐在沙发上,求她和我聊会天,不让她招待我,又给她的女儿打了电话,那个温柔的女声感谢了我,并让我离开。然而我实在不放心,便厚颜无耻呆了下去,陪她等着一会归家的儿子。我们说话打发时间。
——来,喝热水。奶奶起身给我倒水。
——不喝不喝不喝,包里有热水,撑着呢喝不下,我起身拦着她。
——那你吃苹果。她拿起桌上的苹果放在我的手里。
——水都喝不下,苹果哪塞得下呢。我把苹果放回桌上。
——那一会带回去吃。
——诶,行行。反正奶奶一会会忘记,应着也没事,我无耻的想。
——你住在哪啊?
——奶奶,我住在10号楼
——就前面那…
——不不不,不是那,就在对头
——那我们是同一个社区的
——对,咱们是同一个
说到这,奶奶忽然喃喃自语,似乎忘记了我。
我听着,看奶奶低头自语到,欢欢,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回哪去啊,欢欢…
我赶紧劝住,诶,您别着急,欢欢很快就回来了,他要开车呢,老板看他干的好就会多留他一会,给您赚大钱呢。我看看时间,十点零几。在心中长呼一口气,快回来了(听奶奶的女儿说的,现在想来那声音也就二十来岁,孙女???)。
过了一会,奶奶又热情的招待我。来,喝热水,说着便起身倒水。这次我没阻拦她,也跟着去厨房,给她到了一碗热水。见我执意不喝水,那你吃苹果,她拿起桌上的苹果塞到我手里,“那你吃苹果。”
奶奶重复说着说过好多遍的话,念着欢欢后便开始新的一轮。她和我说,她在xx有个房子,被个大高个强占了。我想,这个人会不会是恶霸的原型呢,或许这也是奶奶创造出的另外一许人物。但无论如何,肯定会有这么一个类似的人,“抢占”或者租、买了奶奶心爱的东西,留给她这么一份强烈的感觉与幻想。她的女儿说是被害妄想症,或许是吧,我不深究。
十点半,门口传来声音,欢欢来了,是一个三十多的叔叔,我起身告辞。这才注意到奶奶喝的热水上浮着层亮闪的油。此时的她情绪高昂,竟麻溜的拿起重复塞给我六七次的苹果,让我带回家去,开心的送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