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与新公司达成协议,2月10日入职。于是1月18日就上交了离职申请,计划年后2月1日展开工作交接,办好离职、入职新公司。没想到一场新冠病毒疫情爆发,彻底打破了我所有计划。待在家里近三个半月,又缺乏锻炼,在武汉的至暗时刻,我身体时常不适,怀疑自己会不会染病,会不会就此挂掉,也没多少心思想未来,只求健康、活着。
对于在疾苦中挣扎的人,希望是最治愈的疗法。
所幸,早在年前,新公司就拉我入群,参与新项目的策划工作,疫情期间,CEO时常问候,关心身体健康。断粮两月,正当为房贷、生活犯愁时,公司电话告知,三月给我计算薪资,入职合同复工后补签。不知道其他年前离职的人有没有这个幸运,但我知道这是公司对武汉人民疾苦的体恤和加油。那一刻,希望的曙光仿佛重现,即使这家企业将来未必是世界500强,我也坚信,它一定不会倒下。
4月8日,这一天在武汉市民漫长的等待中到来。小区临时搭建的隔离墙拆了,可一段时间后,因为无症状感染者突然增加,又安上了。不过,小区附近的早餐店,快递超市,鲜生水果店,甚至理发店都开张了,逐渐恢复人气。4月9日,我鼓足勇气去门口的诊所,做了新冠抗体检测,在接近十五分钟的漫长等待中,门口走来走去的我,手心冒汗,像是等待一个审判。但看到阴性检测结果时,我没有欣喜若狂,反而很是平静,不过,走起路来,倒是轻盈了许多。
像极了俘获一个暗恋女孩的芳心,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不过这种感觉去的也很快,因为成都的同事来信息告知:武汉入(返)成都,必须要两次核酸检测才可以。可以到了成都再检,但社区工作人员说,最好出发之前在当地医院检一遍。
4月18日,前去医院做核酸检查。出门前,为到底戴什么口罩纠结了半天,最后索性戴上两个口罩,备好消毒酒精,手套,口罩;又为到底是坐地铁、公交、的士,还是骑电动车...很是纠结。在小区门口,正当扫码登记出小区时,老婆发来信息,“你这么怕死的人,还敢打车过去医院啊?”听后,我傻了一分钟,回过神来,赶紧取消嘀嘀出行的订单,返回小区,骑电动车。
去医院的那一天,天下着毛毛雨,有些湿冷,骑了不到2公里远,电动车就没电了,又只好再打车...上车时,司机让我等一下,先是看我的健康码,后让我扫描信息,再给他核对,确认无误,才打开车门允许我上车;司机与我隔着塑料布袋,以作安全隔离。
出发前的一天,老婆孩子特地从老家返回武汉,我自个儿收拾的旅行箱,老婆也重新整理一遍。临走时和女儿说,爸爸要去工作了,女儿看了一眼,说,拜拜。她其实不知道,这个“拜拜”之后,可能是几个月后,甚至一年后才能再见到爸爸了,不知道她到时是否还认得我。
4月22日,一大早,上了一个没有隔离带的士,在前往汉口站的途中,司机两次取下口罩,一次是喝水,一次是吃糖,我为他的粗心焦虑。有一处红灯口,停车时,临近的司机抽着烟,我赶紧合上了车窗,车启动后,和他并排错开时,有一丝丝恐惧袭来。
居家隔离久了,像一只惊弓的鸟。精神紧张,导致肠胃功能紊乱,能体悟到生活原本就是负重前行。
D2373,这趟前去成都东站的动车,是从南京南站始发的,汉口上车的人不多,我所在车厢还是空的,汉口上车的人应该是分散在附近几个车厢里。我邻座没有人,前后也只坐一个人,原以为是铁路公司特意安排的。其实,过了恩施,上来的人就逐渐多起来,并排挨着坐的也有,快到重庆北时,已经是满坐。
中午饭点的时候,我附近大概有三个人要用餐,见到他们取下口罩吃饭,我赶紧抱着充电器跑到走廊出入口,等过了几站,腰酸,想回去休息,我座位上已有一个美女在睡着,不忍打扰,又返回走廊里蹲着,列车长三番五次查我车票,最后,我说我是武汉上的车,查好多次了,她没有说话就走了,之后有工作人员来查我体温,不间断的那种。
从汉口到成都东站,近9个小时之久,大概有5个小时是站着的,我算是买了张站票。可能是早餐没有吃好,路上也不敢进食,快到成都时,感到一阵眩晕,蹲下、背靠在廊上,闭目养神,一会儿竟然好了,要是在那就地晕倒,估计整节车厢的人都要被隔离观察。
下成都东站后,前去打车路过地铁进站口,立着醒目的宣传板,上有如何申请天府健康码,我一步一步按着要求填报信息,结果出来是黄码的,展开的详细信息中显示,“您从武汉市洪山区的出发地是中风险区。”什么情况?黄码可能意味我上不了的士、坐不得地铁、公交,但为什么我湖北的健康码是绿码。
成都看似严谨,实际执行起来,就没有武汉那么认真了。打车时,师傅并没有像武汉那样要登记信息,查看健康码,唯一的信息是车窗边上贴着,“请佩戴口罩乘车”。车内的隔离带更是没有。
快到酒店时,同事一个劲跟我说已经和大堂经理说好我快到,搞得蛮紧张。我本以为入住时,会有专人穿着防护衣,带着眼罩,消毒设备,全副武装、一顿猛操作、消毒后,才允许我进店。出乎意料之外,一切像往常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大家都带着口罩,甚至有一个下楼来取外卖的年轻小伙,着秋裤,不戴口罩。
入住的隔离房间,两面玻璃,电动飘窗。在十八楼层,视野开阔,能看见附件工业园房子的屋顶,可以眺望远处的公园。社区工作人员很快打来电话,问候我身体状况,再次登记信息,并告知我要做好随时去做核酸检测,免费的,武汉是收费,这一点还真不一样。
第一天,一大早,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就上门,测体温,再次登记各类信息,对我宣读《四川省居家医学观察提示》、《居家医学观察生活指引》,签字、拍照,并告诉我说,后续十四天,每天上午一次,下午一次都有人来测量体温,检查状况。
说到吃,刚到的那一晚,点外卖时,由于忘记备注要筷子、米饭,结果商家真的只送菜,我非常生气,打了一通电话过去,老板听说,“我以为你不需要,要是你还要的话,再点个菜我们给你送过去。”
第二天,想去酒店吃早餐,但考虑到自己是在隔离状态中,打电话给前台,说明我是武汉来的,电话那头先是很惊讶,他们让我先挂电话,之后又陆续打了四次电话,问我相关情况,最后说,决定后续每天早上八点把早餐送到我门口。
的确,人间自有真情在,何况这里是我们喜欢的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