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曹雪芹在《红楼梦》第三十九回、第四十回里,写了刘姥姥因机缘巧合,见到了贾府真正的女主人贾母。然后,两位年纪相仿的老太太,在大观园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情。
贾母出身在“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的史侯家大小姐,强强联姻嫁给了贾府荣国公之子。成长于四大家族鼎盛时期,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她本人则像一部四大家族兴衰的全程编年史,是地道的贵族。出生好,嫁得好,一辈子锦衣玉食,仆妇成群,真真是天之骄女。从最初的名门闺秀一直到了满头银发,儿孙口中的“老祖宗”。
刘姥姥第一次出现是在《红楼梦》的第六回,曹雪芹对她的描写是:“这刘姥姥乃是积年的老寡妇,下又无儿女,只靠两亩薄田度日。”因为女婿王成接去帮忙照看外孙板儿,外孙女青儿。为解家里的燃眉之急,借着二十年前,曾经与金陵王家连过宗,刘姥姥带着板儿去贾府,通过一系列机缘,不仅见到了二奶奶王熙凤,还拿到了二十两银子。第三十九回,写的刘姥姥借着粮食丰收,瓜果蔬菜丰盛,特送来一些“尖儿”(最优等、最上品的)来送给贾府的姑奶奶姑娘们尝尝。
刘姥姥一眼便在人群里看出了贾母,口里说:“请老寿星安。”后面又接着说,“我们生来是受苦的人,老太太生来是享福的。我们要也这么着,那些庄家活也没人做了。”
相比贾母坐着都需要人捶腿,刘姥姥不仅耳聪目明,还能下地干活。
活着,无论任何一种身份,任何一个年龄阶段,最重要的都是要有一个好的身体。
二
第四十回里,写鸳鸯凤姐她们在饭桌上捉弄刘姥姥。
她们拿了一双老年四楞象牙镶金的筷子给刘姥姥。刘姥姥见了,说道:“这叉爬子比俺那里的铁锨还沉,那里拿的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正式吃饭的时候,贾母说声“请”,刘姥姥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似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说着,却鼓着腮帮子,两眼直视,一声不语。这里简直把大家逗得笑都合不拢嘴了。
从前不少人读到这里,喜欢说这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丫头捉弄穷人老太太。
但随着年龄的增加与阅历的增多,我觉得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待刘姥姥。这是一个通透而豁达的老人,她觉得能给别人带来开心,她自己也是快乐的!虽然她只在贾府待了两三天的时间,但是这里的经历,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过的。
《蒋勋说红楼梦》里谈到这回的时候,是这样写的:
在社会当中,贫贱富贵的对比常常会让人觉得恼怒与羞愧。可是很多时候并不是别人在侮辱我们,而是我们自以为比不上别人,觉得自卑。刘姥姥是豁达的,她知道一切都是为了让老太太开心,一下子就把问题给解决了,这也是刘姥姥的智慧,她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可见智慧和知识是两回事,智慧是一门没有学分的课,是人生的历练和通达。在对人的担待与了解上面,刘姥姥也许超过了所有贾家的人。
三
读完《红楼梦》,便会觉得贾母和刘姥姥在书中都是属于有福之人。
第一,她们都是长寿之人。
第二,她们都是豁达之人。
虽然,她们在财富上有着云泥之别,但是,活着最重要的不就是健康和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