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我与张德宗订婚会否是个明智决定?”
人人都觉得贝薇与张德宗登对,熟龄高学历女性,单身大工程师,一起搭伙过日子最是合适不过。
贝薇挑不出张德宗的错,但是想要到与这个人踏入婚姻殿堂,生儿育女,就周身不自在。
“贝大小姐,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出头?张德宗是个好男人,事业有成,性格又好,样貌算不上出挑,但配你足够,还挑挑剔剔什么?”
现实主义者可可一针见血。
贝薇懊恼地阖上衣柜门,坐在床沿并不应答。
“现在的小妹头,一个比一个靓,又十足人精,盯紧那些荷包鼓鼓的成功男士,而且自恃年青貌美,一盯一个准。你再不争取张德宗,待几年后人老珠黄,更加不是她们对手。”
可可正倚在梳妆台前,对镜戴上左耳的耳坠。漫不经心的姿态偏偏有种可恨的妖娆,浑圆饱满的臀形与她那条质地极佳的Slip Dress顺滑相贴,让人不禁遐想它曼妙的触感。
是个男人,都想变作她身上一袭裙。贝薇望着可可的背影,如此想道。
可可是那种犀利到连美貌都要艳光四射震慑所有人的女人。像她这样类型的女人,除了招揽来一大批前赴后继的裙下之臣,还会招致大多数女人的无端厌恶。
贝薇是一路乖到大的,从未试过行差踏错,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堪称家长养育孩子的范本,也不知道是如何同这么一位尤物成为了同居蜜友。
可可涂一笔口红,正要抿唇,发现镜中倒映的眼神发直的贝薇比她的红唇更加抢眼。
“贝薇,你的样子好滑稽。做甚么像个咸湿佬一样眼定定睇实我。”
“我是在想你这样的大美人,最后会便宜哪条老光棍。看这屁股,生儿子无疑。”
“死样!”
可可含笑瞪她一眼,蹬着八厘米高跟鞋甩门而去,好不风情万种。
贝薇再次陷入选择困境。
是张德宗不好吗?张德宗自大学时代与贝薇相识,追求贝薇的年头一数也有六七年。朋友身份的贝薇见证张德宗从一个初出茅庐四处碰壁的新人,一步步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知名工程师,张德宗的上进与实力,她比谁都清楚。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家里催得急,她也不会一直拖到将近二十八岁才松口与张德宗拍拖。
他们拍拖也有好一段日子,张德宗的幸福感直白写在脸上,而贝薇却丝毫感受不到热恋该有的那种甜蜜。吃饭逛街看电影,送花送首饰项链互道早晚安,这一切在贝薇眼里,就像是在走流程。贝薇还没完全投入到这段差强人意的恋情,冒进的张德宗竟已按捺不住向贝薇求婚。
上周六张德宗求婚带来的那束粉玫瑰还没谢,仍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贝薇在房内,不掩门一个转头便能看见。
贝薇恐怕下辈子也忘不了当时的那个场景。多么平凡的一个休息日,张德宗毫无预兆上门来,一束花一枚戒指,见到贝薇就是单膝下跪。别说还穿着睡衣的贝薇吓得花容失色,就是见惯各路求爱阵仗的可可,洗漱完从厕所里出来看到求婚的张德宗,也惊得脸上的面膜都要掉下来。
好在公关职业特性的可可控场能力极强,怕着贝薇不过脑的直白拒绝令大家都难堪,抢先打了个哈哈,替贝薇委婉推辞说女人的终身大事不能急,还要再考察张德宗一阵子。若不是有可可在,贝薇兴许真的会直截了当答复张德宗:我不会嫁给你。
仍然坐在床边的贝薇瞥了一眼床头柜的闹钟,叹一口气,想:要不,还是找个借口推掉张德宗七点钟的约会?
求婚非同小可,一旦拒绝张德宗,贝薇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大概会连朋友都没得做吧。更叫她为难的是一众三姑六婆的兴师问罪,他们一致认为将近二十八岁的贝薇若错过张德宗这样的优质对象,简直不可饶恕。
时钟显示现在五点三十六。
有充裕的准备时间,贝薇却愈发焦虑。脑海里呆头呆脑张德宗的画面和三姑六婆们“这么好的男人你不想嫁,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反复轰炸,她烦躁地用手去抓她蓬松的长发。
拒绝张德宗这样的好男人,贝薇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己到底想怎么样。
她开始羡慕起可可来。可可没有男朋友,却常常更换约会对象。她是个坚定的物质女郎,所以她的择偶目标就牢牢锁定在五十岁以下的成功男士内,而且还得有那么点风度和涵养,那种毫无品味可言的土豪和满肚肥肠的暴发户,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相比起需求清晰、野心勃勃的可可,迷迷茫茫、得过且过的贝薇活得实在太糊涂。
一直磨蹭到将近七点钟。
还未梳妆打扮的贝薇突然轻松起来,索性倒头大睡。
暂时把烦恼搁置脑后的贝薇很快就睡过去了。
期间客厅的电话响了几次,贝薇翻了个身,被单蒙头继续睡,也不去理睬它。
睡得饱足的贝薇在九点多醒来,懒懒地舒展身子,拿起床边的时装杂志,翻看着又在床上赖了半个小时。
直到赖无可赖,贝薇才起身按亮屋内的灯,找出睡袍磨磨蹭蹭往厕所去。
正准备冲凉,门铃叮叮叮响。贝薇将睡袍放在沙发上,没好气地骂道,“这个该死的可可,出门总是不带锁匙。”
门一打开,看到的不是大美人可可,而是满脸焦急的张德宗。
贝薇一下子心虚了,暗自忖度着要编什么理由解释她为何放张德宗鸽子。
张德宗倒没有责怪贝薇,关切地上下打量一遍贝薇,确定她平安无事,才开口:“我打座机好久,都没人接,可可说你在家,我连忙赶过来,看见灯亮了,才按的铃。”
“你见到了可可?”贝薇将张德宗请进来坐下,一时不好意思跟他面对面,借冲咖啡的机会转身进了厨房。
“座机打不通,我就到你家来了,敲门好几次没人应答我才又开车去找的可可。”
“你去可可公司了?她今晚同人有约。”贝薇从厨房内探出头,问张德宗:“可要加糖加奶?”
“不必麻烦,我中意饮黑咖啡。”张德宗回答。
“我实在担心你。去到可可公司,见不到她人,我说有急事找,前台的Lily好心告诉我她最近在同周生珠宝行的刘经理约会,还给了我刘经理的联系方式。”
张德宗的注意力被沙发上的墨绿色睡袍吸引走,他不禁想到:贝薇很快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以后会常常看到身着睡袍、素面朝天的她。
而这一头在厨房端起咖啡的贝薇脸色十分难看,她可以想象得到,可可与刘经理约会正到浪漫时,被不识趣的张德宗生生搅和的尴尬情境。
但她不是当事人,并且也没有理由责怪担心自己的张德宗,因此不好发作。因此她还是作出一副歉疚的模样,将热咖啡递给张德宗。
“德宗,是我不好。我下午有点头痛,本想小睡一下,晚上赴你的约。谁知一时不觉意就睡过头,害你为我担心。”
“不要紧,你我几时都可以约,你身体不舒服,休息是最重要的。”张德宗接过咖啡,连忙说:“现在还觉得头痛吗?我下去买点药上来。应该是你平时办公室冷气太猛。”
“不用不用,睡一觉好很多啦。你介不介意等多一阵?我先去冲个凉。”张德宗的关切令贝薇更加不好意思,她拿起沙发上的睡袍,快步往厕所里去。
“当然不介意,你自便。”
“对了,你在门外等了多久?”关上厕所门的一刹那,贝薇突然想起问一句。
“两粒钟。其实也不是很久,我……”
贝薇赶紧把门关上,扭动莲蓬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张德宗的说话声。
张德宗真的蠢钝至极。贝薇从来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像他这样死脑筋,不懂察人眼色,也不懂审时度势,真的是EQ全部都补到IQ上了。
冲完凉的贝薇一面擦头发,一面往客厅走。
才走出两三步,就闻到一股香味。
当然不是她沐浴露洗发水的香味。
厨房里传出热水烧滚的咕嘟咕嘟声。贝薇走近,看到张德宗单手执筷,搅动锅中面条的侧影。正在煮面的张德宗转过脸,墨绿色睡袍,湿漉漉长发的贝薇扒在门边,粉润面颊,桃红小嘴十分惊艳他。
贝薇身上那种娇憨少女与知性女人交织的复杂气质让张德宗欲罢不能,他一迷就迷了好多年。
“先去吹干头发,免得又头痛。我想你睡了一下午,还未进食,肯定肚饿,正好见到橱柜有面条,冰箱又有鸡蛋,随便煮点给你垫垫肚子。”
张德宗是好男人,永远没脾气,永远都包容她。贝薇感激这样的张德宗,有时又特别烦这样的张德宗:张德宗什么都好,就是……唉……张德宗就是太好了……
张德宗就像他自己给贝薇做的那碗鸡蛋面,温暖妥帖,足够家常,虽然味道不赖,但算不上美食,也不可能会是寻常人点菜的首选。
贝薇默默的吃着面,张德宗默默地看着她。这一座小公寓忽然充满家的温情。
门锁被扭动。可可回来了。
可可脱掉高跟鞋,将它放在门边的鞋架上,乍一眼看到客厅内的贝薇与张德宗。
“怎么这么寒酸,约会约到家中吃鸡蛋面?难道已过考察期,直接进入家庭生活了?”可可本欲向张德宗问好,转念一想调侃道。
张德宗也不搭腔,只呵呵地笑。
贝薇就是讨厌张德宗这种傻气。
“哪里能比我们大美人可可,从实招来吧,那个刘经理带你到什么好地方吃饭去了。”
“还敢跟我提这个,你给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可可上前一把拉起贝薇,拖到卧室内关上了门。
“干嘛啊你。”贝薇筷子都还拿在手上,抱怨道。
“你别给我装没事人。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好啦好啦,我给你道歉。我也没想到张德宗那个傻子竟然会打电话给刘经理。”
“打电话?!张德宗没告诉你吗?他跑到周生珠宝行,问秘书要了刘经理的行程,直接杀上饭店。”可可越说越气,掐了贝薇的手臂一把:“本来饭吃得好好的,张德宗像捉奸一样冲上前来,把刘经理吓到半死。”
贝薇吃痛,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样的举动,确实很有张德宗风格。
贝薇以为张德宗还要再提订婚的事,谁知张德宗那儿却没了动静,二人照常不咸不淡地拍着拖,贝薇乐得轻松。
可可与刘经理掰了,原因是刘经理母亲觉得可可太漂亮,不像是个会安分过日子的女人。刘经理还想再争取一下,可可反倒决绝,她不可能去迁就一个对她印象不好的老太婆,也不会跟她认为不可能的人浪费青春。反正可可从来不缺人追。
这个礼拜日,张德宗接了新项目,临时要加班,所以贝薇约可可去商场看初秋新款。
可可却早已有约。贝薇问是谁,可可神秘一笑,非要等到约会回来才告诉她。
百无聊赖的贝薇独自逛商场。热闹的大街不会让贝薇感到寂寞,因是礼拜日,处处人挤人,过个马路都要摩肩接踵,密实的车流与路人的汗酸味令贝薇很是后悔出门。
焦躁的贝薇低头快走,迎面却撞上一个自超级市场出来满载而归的中年大婶。
“喂!靓女,好生点睇路啊!”
贝薇匆忙道歉,依旧快走,走得远了,还能听得到大婶在碎碎念。
出门未睇黄历,今日真是不利出行。在自己手袋上嗅到一股菠菜味道的贝薇心想。
背后一阵急风,吹得贝薇发丝乱飞,慌忙整理的她心中埋怨:是哪个扑街?明明人多,还将摩托开那么快!
“小姐!你的钱包!”
贝薇回头,那辆黑色摩托在她身旁刹停。
那年轻男人额上一副茶色墨镜,身穿花衬衫,一扎小马尾,十足的痞子模样。
看到他递过来的棕色钱包,她才后知后觉她的钱包在刚才与那买菜大婶的碰撞中意外失落。她想起钱包内有很多重要证件,于是慌忙接过翻看。
“一毫子都未少,要不是见你生得靓,我一定不会还给你。”那花衬衫男人伏在车头,用手支着下巴,语带轻佻:“讲开又讲,小姐你都好无礼貌,我这样高风亮节,你多谢都不肯讲一句。”
贝薇被他说得脸一红,将钱包塞进手袋,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好气地回嘴:“拾金不昧是当代市民应有的质素,你这样说,是要我给你颁发锦旗还是奖杯?”
“你这位小姐都几有趣喔,够嗮性格。”花衬衫男人被她逗笑,一口整齐的白牙与他蜜色的肌肤相映衬,有股说不出的南美风情。
贝薇见他言语轻薄,骂一句“无聊!”,转身走入商场。
花衬衫男人看着贝薇搭上扶梯,才扭转车匙,驱车离去。
回到家的贝薇心情竟然意外的好,虽然初秋上新的商品并不得她心。
她完全没意识自己的好心情,但她冲凉时都在哼着歌。
冲完凉她破天荒打了一个电话给张德宗。同呆子张德宗当然无法热聊,所以贝薇只是简单嘱咐他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就匆匆挂了。而就是这么一点关心,电话那头的张德宗已经惊喜万分。
忙完这一切,又敷上一贴面膜,在客厅看电视的贝薇仍未等到可可回来。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礼拜日是可可的约会日,除了等她自己玩够回家,你是根本找不到她人的。贝薇担心也没办法,只好一直在客厅内边看长篇肥皂剧边等她回来。
凌晨时可可终于回来了,还是一个男人送上楼的。
那位男士风度翩翩,考究的西装先声夺人,抬手一看他的表就知道这个人的品味不俗。
“你就是可可的室友贝小姐吧?我姓杨,是可可的朋友。我没看好可可,让她喝多了,劳你照顾。”
穿着睡衣的贝薇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只好尴尬地笑着点头,将醉醺醺的可可拉进来:“杨先生你好,多谢你送她回来。夜已深,我也不好留你坐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我不多打扰,你们尽早休息。初次见面,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家母自营一个女装品牌,就请贝小姐试穿一下未上市的新款吧。”杨先生递过一个精致的纸袋,轻轻将门掩上。
贝薇正要扶可可到沙发上去,可可却若无其事地站定了。她将散落脸颊的卷发挽到耳后,将高跟鞋脱下放好,换上柔软的拖鞋。
贝薇目瞪口呆,正要大叫,又怕还没走远的杨先生听到,于是压低声音骂道:“你搞什么!我还在想,那个男人是有多犀利,才能把你这个‘东方不醉’灌倒!”
可可按亮厕所灯,回头对贝薇狡黠一笑:“你懂什么,我若不装醉,他哪里有机会送我上楼。”
贝薇恨恨地关掉电视,上前拦住可可,不给她洗漱。
“快点,坦白从宽。这个男的,什么家底?”
可可的笑意抑制不住,看得出来,今天晚上的约会很顺利。
“新来的总监,前几日在公司的欢迎会上认识他的。”
“哇,不是吧,搞办公室恋情?”
“如果成了,我辞工做全职太太,你有什么意见?”
“不敢不敢,日后还得望你多加提携。”
“油嘴滑舌。快点让开!我要卸妆冲凉啦!”
“不得!你还未交待清楚他的家庭背景。”
“哎呀,你这个人真是烦。好啦好啦,我说,他是中英混血,父亲做奢侈品代理,母亲是香港人,有一个自创时装品牌。可惜父母很早离婚,他自六岁起一直同他母亲生活。”
“原来如此,难怪我看他总觉得五官过分英俊,实在不像我身边那些呆头呆脑的蠢材……”
“该招的我都招了,请贝大小姐高抬贵手让我洗漱吧。”
看势头就知道贝薇又要抱怨她那个呆头呆脑的张德宗,可可连忙打断她即将要发表的长篇大论,一把将她推出去,关上了厕所门。
贝薇无趣,于是回到客厅,打开那个精致的纸袋,发现里面是一条大方领小黑裙。
品牌高定果然不同于商场款,难怪少女都爱做明星梦。能够日日穿着不重样的漂亮衣衫,真是每个女人的终极愿望。
贝薇对这条小黑裙真是爱不释手。经典款式、高级质感、流畅剪裁……爱它的理由随便一数就能数出一大堆。杨先生真的太懂投其所好,贝薇对他的初印象本就很好,自此好感更是直线上升。
贝薇供职于一家新媒体企业,做人力工作的她既有得力部下,又有行业相关的公关主管可可帮忙,因此平时虽忙,但仍不至于焦头烂额。
可可除了礼拜日,其余时间都是个真正的大忙人。十分的相貌加上十分的应变口才,可可成绩骄人,算是本地公关行业的著名人物。
正是午饭时间,贝薇想打电话与可可在公司附近的餐馆约个饭。
刚拿起电话,部下Barbara敲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大捧郁金香。
“有事吗,Barbara?呦,哪个男仔这么浪漫,送花送到公司喔。”
Barbara将花放到贝薇桌面,笑答:“我只是代签,这花是给你的啦。”
贝薇愣了:张德宗发什么神经,无端端送束花来公司做什么?
但是郁金香总比俗气的粉玫瑰好多了,稍稍安慰的贝薇将内里的卡片拿出来。卡片上写着:下班后,你公司门口见。
一向老实的张德宗不知道哪里学来了这些奇怪的招数,贝薇莫名其妙,但是也没放心上。约可可午饭的兴致没了,她随便叫个外卖,解决午餐继续工作。
一恍已到下班时间,搭电梯的贝薇忽然想起张德宗的邀约。
电梯停到一楼,贝薇去洗手间补妆。补完妆出来,走到公司门外,不见张德宗人,却看到一辆眼熟的黑色摩托。
黑色摩托上那个穿花衬衫的男人冲贝薇笑。
贝薇认出来了,是那天还钱包给她的那个人。但是她不想理他,于是掉头走到街角的另一边打计程车。
那花衬衫男人发动引擎追上来。
刚好截停一部计程车,贝薇拉开车门正想进去,那男人的车头也蹭上来,一只大手将车门一推,猛地合上了。
计程车司机从车窗内探出头来,不耐烦地问:“做什么!到底上不上车?!”
贝薇还没来得及开口,花衬衫男人抢先说:“她不坐!你走吧!”
说完还将车把手一扭,发出震天巨响,挑衅那司机。
司机甩下一句“痴线”,将车开走。贝薇拍着车门狂喊“停车”,穿着高跟鞋追了几步路,见再也追不上,转身向花衬衫男人走去。
花衬衫男人得意地冲贝薇摁喇叭,对她说:“上车吧,我送你。”
“我送你去殡仪馆!混账东西!”贝薇气恼地踹向男人的摩托。
“喂喂喂!停脚!生就生我的气!不要拿我的爱车发泄……”花衬衫男人连忙下车,抓住激动的贝薇。
“放开我!不然我叫公司安保了!”贝薇挣脱开他,退得远远的。
“你是花粉过敏吗?从未见过有哪个女仔,收到花会是这样表现……”
“花是你送的?!你怎知道我在此处上班?!你调查我?!”
“我还没那么变态。你钱包有你名片,我记性过人,看到就记住了。”
“还说!你就是个变态!跟踪狂!色情狂!”贝薇一听更是气恼,扬起手袋就往男人头上打。
花衬衫男人也没想到看起来文弱的贝薇如此大力气,连忙上车:“我不过想认识你。你对待追求者都这么凶的吗?”
“第一,我有男朋友。第二,我一点都不想认识你!”贝薇又踹了他的摩托一脚。
“有男朋友不要紧,我不介意。”
花衬衫男人咧嘴一笑,如一缕不羁的风,疾驰而去。
“你以后一定会想认识我的!”
贝薇怒着怒着,竟然觉得特别好笑。
廿几年来,恐怕无人见过这样形象全无地在路边捧腹大笑的贝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