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索拉
1
在一个广东女性聚集的群里，Jane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她从同学那儿得知这个群，一进来就说这里多是高知女性，所以想来交流。
这个高知定义，更多是群友闲聊时的调侃，就像日常好友几人根据彼此特色贴上各类标签，图个乐呵。
但显然Jane不清楚这个情况，她逐一询问群友的讯息，尤其问到每个人的婚姻状况，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什么婚恋节目记者潜入目标人群挖一手劲爆资料。
2
每个人婚姻总有一些不愿提及的部分，何况群友在现实也非熟交关系，所以多数都是简单回答，再用其他话题带过。
然而，Jane总能在别人聊其他事情时候，抛出婚姻问题，还多是深水炸弹——
“我老公每个月就给我五位数零花钱，我该不该离婚？”
“说起来，我老公送的礼物越来越廉价了，真不懂他赚得更多为嘛更抠了！”
“如果家里那位在外面找了女大学生，我要不要换个小鲜肉？”
“没有爱情的婚姻真没意思，我家那位要是爱我一些，我也不至于和前任保持联络！”
……
我们刚开始假装看不见，这种倾诉又带点炫耀的口吻，让人猜不透真假。
群聊有个好处，一旦大家产生默契，多发送几句，话题也就过去了，还可以假装是消息太多看不见对方讯息。
如此持续了一个多月，Jane在某天半夜发了一堆话，大意是自己当初冲着物质条件嫁给现在的老公，可他口口声声说爱自己，而今自己在外面玩，就跟施舍一样给她点生活费，而她那个未婚的前任对她呵护备至，人比人这是气死人啊。
末了直接说，你们给我点意见呀，怎么办！
Jane的同学私下与我们说过，她一直是拜金女，人倒是不坏，偶尔对别人也挺大方。
之前不将Jane踢出群也有这个原因，可她大晚上瞎开地图炮，于是一直忍耐的群友纷纷冒泡，开始复制粘贴 “前任那么好，也还单身，建议你离婚和他在一起”。
几十个人同样一句话，画面颇为壮观。
Jane发了几十个惊恐的表情：怎么可能！我有孩子呢，离婚了母子俩怎么活？
随后几十行“原来你知道呀”再次刷屏。
Jane问我们：什么意思？
群主林姐发言：如果一个人的婚姻从开始就是交易，就是在做等价交换，不管以青春换物质，还是以利益换身份，都一样。因为你最开始的感情定位就是为了物。男人不傻，你靠他生存，他管你温饱，而今你没有其他筹码，何必奢求爱情？
Jane急了，发来语音：我筹码就是我儿子。
无人回应。
而她连续发送的“不是吗”仿佛怨妇重复的呢喃。
3
孩子怎会是你的筹码呢，暂且抛开孩子与父母是独立个体的说法，从法律角度来说，那孩子是你和你丈夫二人的。
婚姻里，最忌讳的便是，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渴望另一半满足自己所有要求。
4
当然，没人在群里直接表达，我们另外建群，原来的群处于长期死寂状态。直到年底，Jane又一次丢来炸弹般的发言——
我离婚了，儿子抚养权不归我，怎么办，我好绝望。
大家保持沉默，许久后，还是林姐发言：既然我俩是同城，面谈聊聊吧，给我个电话，我打给你。
那时我恰好在广州，林姐便让我一同过去。
我之前并没在现实接触过二人，担心她们撕头花，于是答应前往。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下午，我和Jane像两个小学生一样并排坐，听林姐分享她的故事。
她二十出头那年，嫁给大学初恋，很多人说他没钱没本事，但她爱得热切，于是义无反顾。
后来，那人有本事了，开始花天酒地，林姐与他谈过数回，浪子不回头，一次醉后吐真言，说她当初就是看中他的皮囊，心里其实嫌弃他赚得少，而今他让她衣食无忧，她管他在外头如何。
那个男人，将两人曾经的爱情划入等价交易的范畴，借此给自己找了花心的理由。
林姐彻底死心，最终决定离婚。
她说，当初选择嫁给爱情，日子虽苦，但总归甜蜜。而今爱情不在，任我哭哭啼啼，也从他数次反应明白，那个男人已经将爱情划入交易，他认为给予物质能弥补我想要的，从这人有如此想法开始，我就知道挽留不了了。
真正的感情，从来不是交易。
而拿来交易的，不会是真情。
她说完的时候，看向了Jane：你的确长得漂亮，这是属于你的资本，但你最初的定位便是嫁给男人的物质，他不瞎，女人青春美貌的时候，要什么他都配合，等你年老色衰，要什么他都抗拒，最终你的索取便是他推开你的理由。
一个人，选择嫁给物质，就不要奢求爱情了。
你需要对方养你，还盼望对方爱你，这是高估男人，低估了爱情。
哪有人甘愿一边做长期ATM一边还会深爱蛀米虫一万年呢？
一直沉默的Jane问：你选择嫁给爱情，最后还是离婚了，不会怀疑爱情吗？
林姐摇头，坦白她那位前夫玩够了，终于明白谁才是真正爱他的人，至今还在求复婚。
“可我已经不爱了，他给得再多，我也不需要。更重要的是，面包我有，随时可以接受和选择我要的爱情。”
Jane点头，与我们道别后，我们发现她退出了那个群。
5
大概隔了半年多，我们聊到每个人因为什么进群的，然后有人问到Jane的近况。
她同学说她离婚后，开始进入职场，消沉了一段时间，但目前状态还不错，最近和一个摄影师在一起了。随后发来一张截图，是Jane前天的好友圈。
照片背景并非她之前晒过的别墅，而是简陋却温馨的小房间，穿工服的她正陪小男孩看绘本，专注且温柔。
底下的配字：某人的偷拍，摄影师果然拍什么都好看，儿子都想拜师，嘻嘻。
林姐说，真美。
是啊，比她先前带有精致妆容和名牌包的摆拍还要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