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十一我辞去了工地资料员的工作,带上自己所有的积蓄,踏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其实在辞职之前我也有过对来北京之后的一些打算,跟家里商量着来北京后想学些编程方面的东西,于是跟没头苍蝇似的在网上找了一家中关村附近的java培训学校。直到现在我也说不清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缘由和当时的心境,是对大城市的向往?还是年轻时的浮躁。
相当一部分北漂的故事都离不开地下室和床铺,压上所有积蓄和精力的我也不例外,最初我住在西苑附近的一所农民自建公寓里,好些年没有再去过,只记得从整洁漂亮的西苑地铁站七扭八拐,最后穿过一米多宽、百十米长,一下雨就得蹚水的胡同就到了,公寓是八人间,上铺。屋子有一扇一尺见方非窗户,但由于公寓房之间挨得太近整日见不到太阳,一间两个平方大小且只能小便的厕所正对着床头,晚上如果天气闷下水道里会有阵阵难闻的味道飘出来。室友则是在附近各种培训学校学习的,每天早早起床赶公交奔赴各自的学校,晚上到很晚才回来,回到宿舍也是自己忙自己的,所以每天只是礼貌性的招呼一下,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我所在的培训班上,一起培训的三十多人里面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像我这样对编程一知半解的,对自己现状不满意的,而且指望培训一把能咸鱼翻身的大有人在。老刘便是其中之一,相似脾气秉性,让我俩走的比较近,老刘这人爱较真、刨根问底,就像学java框架的时候一般学员基本知道咋用就行,他不行,非得把底层代码都研究透了。相处久了之后经常一起吹牛扯淡,不过平时对于家里及过往却从未听他谈起过,只是在培训完,各自工作之后的一次醉酒后说起过一次,据老刘自己说是毕业于四川某一本大学,但是专业好像挺冷门,本来他是不想去上的,想复读一年,但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他老妈背着他通知了亲戚、邻里街坊,要摆酒庆祝。摆酒前两天老刘当然各种不从,后来他老妈以喝农药相威胁(去医院及时抢救过来了),老刘这才答应摆酒庆祝,以及不去复读去四川上学。这件事也给他们母子感情上造成很大的裂痕。我也曾经在饭桌上多次旁敲侧击的劝他,老刘总是一句话不说、笑笑干一杯二锅头。之后毕业的许多年里,老刘进过传销,炒过股票,想开过出租,甚至想当过村长(据他说唱票的时候只有他和他叔两票选他,连喝醉的老刘自己都笑出眼泪)。虽然经过种种努力,但每次都是铩羽而归·····所以即便工作好久之后老刘谈起这次培训都说这是一次赌博!压上了他的所有的一次赌博!而这对于我来说这又何尝不是呢。
像我和老刘这样自己找上门的在培训学校里叫做散客,还有成批从学校组团来的实习的学生(据说学费会便宜好多)。坐在我对面的小老乡(老家距离不远的一个小姑娘)就是这批实习生中的一个。在培训四个月快要结束时候,那时候已经有了要就业的紧张气氛,所以像冬天里互相抱团取暖的人一样,我和小老乡也渐渐熟了起来。我们比较幸运的是赶上了java比较火的那几年,就业环境好,培训完基本都找到了工作。刚开始入职,新的环境,新的同事各种东西都要你去适应重新开始,然而对于程序员来说则更甚,因为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技术,你都要去了解、去学习,所以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熬夜。
再见到小老乡是在工作很长一段时间后得一次饭桌上,相似的公司环境、差不多的业务让我们有了更多的话题,我也没想到原来这她是这么健谈。饭局过后临分手,她来了句:老乡你瘦太多了,要不别干了,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吧。让我打心眼里感动。自那之后,我们联系也逐渐多了起来,聊天时开始讨论那种颜色的衣服更适合她,哪款运动鞋适合我,她也开始跟我抱怨高跟鞋不如板鞋舒服,上司怎么怎么讨厌······要是一起回我住的地方,碰上雨天,过那条蹚水胡同的时候她会让我在前面扔砖头,她则一边催我快点,一边像刚出生的小羊似的跳着着踩着砖头往前走。有阵子我犹豫的想换家公司工作,和她出去吃饭,吃完出来她都会心疼的说你都快失业了咱下回就别再出去好吃的了。接着就会起誓发愿的来句:太贵了再也不来了之类的话。印象最深的是有次在出租车上她突然盯着我说:北京房价这么高,我要是结婚不管在哪只要有住的地方就好就算是乡下也行。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情,有种要跳下车抱起她转两圈的冲动,但理性总是在命令我说,没房没车的穷鬼,别造孽了,你哪有资格爱这个姑娘。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我用指甲使劲掐着手心,对着车外面失神的笑笑没说什么......也正是自那之后,对她的喜欢和自卑到骨子里的那种自卑常常困扰着我。我开始刻意跟她保持距离或装傻。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种种表现,她也开始对我逐渐的疏远,直到不怎么联系。慢慢的我也只是从QQ空间上看着她恋爱,结婚......
如今我已经离开北京,在北京东边一个叫燕郊的小镇安家落户。年前支付宝里小老乡的一条拜年的消息又让我想起两年前的种种。。。。。。那晚失眠了,站在阳台上看着街对面清冷的彩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几年前qq空间的一条说说,愿所有认识的人过的都好。几年过去了,一起北漂过的你们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