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元宵,元宵节图的就是个热闹,耍龙舞狮自不能少,高跷秧歌也少不掉……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再追求热闹,而是开始躲避热闹。算上今天,已经连续两年的元宵节,没有到大街上去凑热闹了!
躲避现时的热闹,那些年的热闹却忘不了!
记忆中,最热闹的,还是在盘县老城读书那些年度过的元宵了。
那年月,农村是闹不起元宵的,唯有县城和工矿区才可以闹元宵,因为只有这些地方才组织得起舞龙队和秧歌队,所以元宵节,最热闹的地方就这两个地方。
物以稀为贵,那些年的元宵节,年年少不了要不辞辛劳凑热闹。如果已经开学,自然在县城看热闹,如果还没有开学,就甩开“两只火腿”,步行二十里到火铺矿去凑热闹。
总体而言,在县城看热闹多,到火铺凑热闹少。到火铺去看闹元宵,由于人小体弱,从来没挤进最前面去看过龙怎么耍,秧歌怎么扭,只能在层层叠叠的人群外,听听“嘀嗒嗒,嘀嗒嗒,嘀嗒嘀嗒嘀嗒嗒”的唢呐声,和“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锣鼓声。当然也看到了漫山遍野、房顶树上到处是人的热闹,那人多得,如果同伴走散,只能在预先约定的地方才能找见。
在县城观看闹元宵,却是没有落下一个环节的,从中午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看耍龙,舞狮,踩高跷,扭秧歌,狮龙拜年,打铁水花,偷白果灯,不但眼福饱个够,还要满载而归,才幸福而疲倦地睡觉。
盘县老城,始建于大明洪武年间,至今已有六百多年历史,闹元宵的传统文化丰富多彩,许多都是我们这些穷孩子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比如耍龙舞狮给单位拜年,晚上打铁水花,送白果灯等。
一般而言,闹元宵的主要活动,是从午后一点或两点开始,有学生组成的花环队、腰鼓队,接着是秧歌队,高跷队,最后是舞狮子和耍龙。
队伍先在过去的校场坝,后来的体育场集中举行仪式,仪式一完,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唢呐嘹亮,由一条龙开道,围着四百米跑道耍一圈,然后沿着主街道——五街,耍向我们的学校——盘特一中(那时的盘县叫盘县特区),全程也就三公里左右。
每年这一天,我们是吃完中午饭,老早就跑到体育场去等起,然后尾随表演的队伍,一直看到我们的学校。
其他的队伍到了终点就解散休息了,狮龙队却不知疲倦,还要到各大单位和部门的门前去拜年表演,如我们学校,石油公司,物资公司,五交化公司……每到一家,狮龙迎门舞,送上吉利和祝福,主家就得燃放一串鞭炮,并封上一个红包,然后狮龙稽首拜谢,再舞向下一家……
作为忠实粉丝,我们会一追到底,往往忘记了吃晚饭。
夜幕在连续不断的爆竹声里降临,火树银花,璀璨夺目的焰火晚会接踵而来。那时候打的不是现在燃放的烟花,而是打铁水花,不但危险,也没有现在各式烟花的五颜六色和造型各异,但已经是并非人人可见的胜景了。
焰火晚会一般在十点左右结束,这时候,县城周边的山上,从山腰到山脚,会亮起星星点点的黄晕的灯光,这就是城里人给已故亲人的坟上,送的白果灯了,其意义可能是给已故亲人送去节日的问候和温暖,让他们也享受闹元宵的热闹气氛。我们农村不时兴这个习俗,故并不知晓它的真实意义。
白果灯扎在一根竹竿上,用白棉纸糊成一个高脚杯的形状,在里面点上白色蜡烛,送去以后,把竹竿的另一头插在亲人的坟头。
起初一年,我们只觉得好奇,甚至从寝室的窗户看到不远处的白果灯,就会联想到坟和死人,心里还有些害怕。
后来得到高年级师兄们的指引,我们发现了蜡烛的妙用,开始趁元宵夜偷白果灯。那时候能进一中读书的农村孩子,都是刻苦学习的“学霸”,每天晚上,学校熄灯以后,都还要挑灯夜战。
可大部分人因家贫,买不起蜡烛这种烟子较小的“洋玩意”,只能使用浓烟飘散的煤油灯。元宵一夜,便可备足几月,甚至一学期夜战的蜡烛,免去了油烟熏染的苦恼,真是大快人心,没多想,值得一偷……
说也奇怪,并没有哪个因白果灯被偷,而找到学校来,后来我们偷白果灯就成了“理所当然”!
出于森林防火安全,除了耍龙舞狮扭秧歌,其他这些元宵的热闹都被禁止了,要想感受,只能回到记忆里了——那些年,闹元宵才算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