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些老去的时光


昨天终于又去了那个地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晃居然又是十多年了,其实很早就想去了,只是人活着注定是忙碌的,心里的想法总是被现实左右着 。

那是杨叔的家,也是同学雯子的家,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老妈安排我到杨叔家补课,因为杨叔曾是个小学校长,而且十分有才,琴棋书画皆通。杨叔很直,是个不留情面的人,很多时候都被他批评得欲哭无泪,所以直到现在我都一直对他有存着敬畏之心。她的女儿雯子,也遗传了他的个性,读书的时候她是语文课代表,而我这个副班长和一个正班长却经常被她弄到教室外罚站。

杨叔在一家名酒厂上班,还分有一套房子,老妈带我和朋友阿木一起去过,一进门我就惊呆了,好多精致的东西。墙正面挂着一副很大的油画,大体是描写圣经里的故事的。墙两侧是一些素描,仔细一看落款都是杨叔的作品,牛!打心里佩服!客厅里摆着许多古色古香的东西,诸如根雕、香炉、等些古董,里屋放着一架风琴,靠着风琴的书架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阳台上还有一副杨叔正在作的画,像是勒扎三太子的中国画。我和阿木吃完饭就到处东看看西摸摸,一不小心翻到了一本人体艺术,好奇的翻了翻,傻眼了,竟是些外国的光屁股美女,呵呵,屁股上还留着些水珠,看了几页就不敢看了,脸都红到脖子根了,那时有个疑问,为什么杨叔是个校长还看这些黄色的呢???呵呵,现在想来真搞笑!

我和阿木都是农村的孩子,家里基本都是平房,很少在楼上待过,折了个纸飞机就往楼下漂。哇,好爽哦,看着那些空中的飞行物飘啊飘的,感觉像是自己在飞舞一般……

后来雯子带我到楼下的水库玩,那里有一大片的绿草坪,感觉很放松,我就在那疯来疯去,又是跳又是蹦的,感觉很爽!水库里还有条破旧的小船,想上去可又害怕掉水里去了,还是雯子胆子大,先上了去,我这才壮着胆子上了去。呵呵,一晃晃的,和着水面的波浪,我们的小船在原地打着转,到最后也没挪出一步!

三月的菜花金黄金黄的,在阳光下摇曳着身姿,而我却做了见大飒风景的事,躲在菜地里拉巴巴,听到蜜蜂嗡嗡的叫着,扯了张菜叶搽搽屁股赶紧跑了……


后来初中的时候,就很少听到杨叔的事了,只是偶尔听妈说杨叔老是闹头疼病,说是以前读书太用功了,经常半夜还不睡,实在想睡了就用冷水冲头,简直就是悬梁刺股级别的了,结果就落下个头疼病。

无聊的时候给雯子写过一封信,很健康的信,结果等到半年之后收到一张明信片,上面是一只甲壳虫爬在绿叶上,信背面是她的亲笔----精心装束的花朵更美,坦诚相待的友谊更深!我看了就火,什么东东哦,好像我有什么企图似的,就再也没下文了。

初二结束的时候,我的学习越加失败,严重偏科,老妈又让我到杨叔家补补,杨叔似乎并不欢迎我的到来,指导了一下下就让我做功课了,雯子也在,只是也感觉很陌生了,不说话,感觉很尴尬。坐在客厅里我只是远远的瞄了一眼,她的睫毛变的好长,很自然的卷着,像洋娃娃的那样,真是女大十八变。下午的时候杨叔迫不及待的给我塞了很多糖果,就打发我走了,给我妈留了句话,学习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好的!

有一天我碰到同学殷明,也就是和我一起被雯子罚站的正班长,他和雯子在同一个初中读书,他给我讲了个不是笑话的笑话~他说那天他去打饭, 不知道咋的他开始跑在最前面,结果居然雯子以更快的速度超过了他,就在快进食堂的时候,有个别班的男生也是超速行驶,结果两个饿死鬼擦挂,雯子的身子肯定抵不过男孩子的,嗖的,像纸飞机一样弹射了出去,在空中留下一道弧线,然后头触地昏死了过去……我笑的好开心,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居然会有今天,可笑着笑着我就笑不出来了……

之后四姑让老妈帮忙给问问神,看看究竟是不是遇上邪物了,我听见神婆叽叽咕咕的,好像是说雯子到汉旺山的庙子去玩,被神仙看中想收为童子,还真是挺邪门的,她咋知道雯子去过山上庙子呢?邪哦!最后神婆化了一碗神水,就是香灰水,据说可以治邪症。老妈让我给送到医院去,我在医院看到了睡着的雯子,头上包着纱布,我看到她闭着的眼睛还在转悠着,肯定是不想看到我装的呗。四姑(雯子的妈)跟我说,雯子老是看到有披头散发的人在她身边,还真是怪吓人的幻觉!走的时候我又瞄了一眼她,睫毛好长,微微卷着,真好看……其实雯子挺可怜的,小学六年级快考试前她吃冰糕引发了阑尾炎,差点没考成试,而这次又是……


好多年以后,我在江苏,弟弟打电话过来给我报了噩耗——杨叔走了,自杀的,据说是因为头疼,实在折磨的他受不了了,就……

那晚好难过,多么优秀的杨叔就这样离开了我们,再也听不到他拉的二胡,看不到他严肃的样子,听不到他的批评,也享受不到他独有的笑话了……他还那么年青,弟弟提议为杨叔写首歌祭奠他吧,于是我在他乡为他敬了一杯酒,弹着自己写的《天堂愉快》送给天堂的他,希望他能听到我含泪的祝福!

再次走进杨叔的家,就在昨天,那些古色古香的家具和古董都如破庙中的神龛一般布满了灰尘,四姑一个人在家,也懒得收拾那些东西了,难免处境生情。一间小房子里供奉着杨叔的相,照片里的杨叔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充满斗志!

四姑好像终于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去年看到她还一个人呆呆的在路边,我没去打扰他,虽然很想再到她家去看看,看看那个曾经记忆很深的地方。四姑说雯子还在读研究生,到现在还没男朋友,有工作性质的原因,也有她天生的个性太强的原因吧,反正是大龄女生了。愿她早些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吧!

我突然想起雯子给我看她从自己身体里切除的泡在酒瓶里的阑尾的时候,真的好神奇,原来有的东西是身体可有可无的,可是记忆这东西却甩也甩不掉,那些过去的故事一遍又一遍的在脑袋里放着电影,让我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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