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一日。单向历今日引Chris Sparling在《青木原树海》里的那句话:“正是在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光里,我们离挚爱的人最近。”借此道出“忌远离”三个大字。这,是轻巧得与近日重读的一本小书契合的——《倾城之恋》。
然昨夜雨雾消散的干净,天空便褪去纱丽,只留薄薄的清冷阴云。既是亲近了,又是远了——不过看得清,距离是被推的更远了罢。
不禁想起元唐温如愁饮洞庭后吟唱的那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这茅塞顿开的离乱终唤醒人的畅快。王三溥同名的曲子甚好,却更像吴文英的“暗消春素”——只因为笛声娓娓诉清愁更加悠扬。
恰好读完徐訏老先生的小说《炉火》,书中的画家卧佛在自我的单纯而热烈中被烈火焚心。消沉兴起几番,终于熄灭。我似乎能看到火光烧着“噼里啪啦”的声响,甚么美好的油画,与那根吴文英的笛子都被扔进堆里,烧成了灰。
大起大落随池塘里的涟漪泛开。雨点开始纷繁落下,慌乱着白鹅,于是也惊醒了思索中的我。手托着昏墨绿色的《徐訏文集》,白纸上的黑字,似乎是燃尽的碳灰涂抹而成的。这便是结果,没有燃烧的过程。我有些惋惜这种干脆,小百二十页的小说竟然说没就没了。不觉想到,倘我也一把火把写了的东西都扔进火堆里烧,又会剩些什么呢?敏感的消防警报器会发出尖锐的鸣笛声——然后是罚款——然后一无所有。算了,这火还不如留着撑起财迷油盐酱醋茶罢。你看看,这便是阴天的志气,果然一推就顺着风荡远了。火星才虚妄地烧起来,不必多大就灰了心,可惜了学的那些知识。
嗔怪也是没有用的,倒不如踏实些。迷迷糊糊的、又踱步到前庭。未料想昨日的白花今日开的如此灿烂,几乎攀附了整一片树丛。不过少了那层纱雾,便没有了昨日的那种气息。白流苏,“白流苏”,兴旺又散落的苍白。思绪便在颅中又将人引回刚刚那个巷子口:旺盛难道不是又销毁了美意?我便折回屋里探探案前的那截树枝。果然白花都渐萎了去。料想如此,不如等哪天拿去当作柴火烧菜罢。
切了葱姜蒜的手写起字来,还有余香。我也不大讲究,抓一搓草茶丢到壶里泡,凭那阵清苦“谱泉”,再是“漱句”。停笔便“浇书”去。概以这粗鄙的结合求大小隐之道。樵火与渔火一同烧起春光,温了酒便一饮而尽。末了,用食指刮去唇上剩余的红酒,沾在《炉火》的尾页,再用枯萎的白花晕开,便替代了火。我为自己的率性,深沉和自娱自乐而嗤笑着,浅吟一词随口作的《秦楼月》:
月弦阴。光火茶影沽酒晴。剪雨晴。缘梦将歇,星河不明。
白花总盛葬青城。残夜乱舞拈心藤。拈心藤。掀起扁舟,小虾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