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原生家庭对个人成长的影响
繁衍的动力与对父母的接纳
一个人成为一个成熟的个体之后愿不愿意结婚,和同性还是和异性结婚,结婚后是否愿意要孩子,或想要孩子结果是否能够要到孩子,通常会取决于很多的家庭动力,最常见的动力之一就是与父母的联结程度,即他们对自己的父母是拒绝、排斥或否认,还是接纳、认可或肯定。 当我们对自己的父母是接受的、认可的、肯定的,我们感觉到自己在父母那里得到了足够的爱与温暖,感受到了他们作为父母对我们的付出和奉献,感受到父母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或力量来爱我们时,我们就会承认他们是我们的父母,我们也会愿意承认自己是他们的孩子。我们会为今生能拥有这样的父母而感到幸运,也会为自己成为他们的孩子而自豪。我们会觉得如果有来生,我们还愿意让他们做我们的父母。当我们喜欢并认可自己的父母时,当我们长大成人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时,我们就会主动而积极地去和异性交往,建立恋爱关系,然后成婚生子。
如果是相反的情形,我们对父母的感觉就会不好。觉得他们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没有给予我们想要的爱,或者我们觉得他们不是称职的父母、合格的父母,甚至根本就没有资格做父母。他们不仅把自己的人生弄得很糟糕,如不求上进、酗酒、赌博、搞婚外情、欠债不还等,也用很极端的方式对待我们,如在身体和精神上虐待我们。我们不论是在理性上和情感上都无法接受他们。我们既拒绝他们是我们的父母,也拒绝自己是他们的孩子。我们为他们是我们的父母感到羞耻,也为自己是他们的孩子感到羞耻。当我们的内在和外在都拒绝父母时,我们就会发誓,如果有来生,下辈子绝不再做他们的孩子。如果我们对父母是抱怨的、指责的、愤怒的、仇恨的或敌意的,那么我们最常见的做法就是不让自己走进婚姻,我们可能阻止自己和异性接触、阻止自己恋爱,我们可能会选择单身。或者,即使我们走进了婚姻,也可能决定不要孩子。表面上看,不孕不育是夫妻身体上的原因,实际上可能还有家庭动力上的原因,这个原因就是对父母的不接纳和拒绝。我们从心身障碍中可以看出,心理问题会转变成身体问题,这个已经被科学所证明,如我们焦虑、有压力时,我们的胃可能会溃疡、血压和血糖可能会升高;而当我们拒绝父母或对其有敌意,我们的身体也会来配合表达这种拒绝和敌意。
不想要孩子是与人类的文化不相容的,所以我们的意识里不能接受潜意识的意愿,我们可能会用文化能够接受的方式来表达潜意识的需要。而通过身体的生殖机能不足来表达,就可能被我们的文化或道德所接受,如男性通过精子数量不够或活力不足,女性可能通过输卵管堵塞或子宫肌瘤来阻止怀上孩子。当然这些都是在潜意识里发生并运作的,我们可能全然不知。甚至,当我们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让我们得不到孩子时,我们的意识里会表现得非常焦虑和急切,并想方设法增加怀上孩子的可能。
因此,当我们意识或潜意识里拒绝父母时,这份拒绝可能会通过拒绝给父母传宗接代来表达自己对父母的不满、愤怒和拒绝。
我们无法改变的事实:出生与身份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受精卵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意义都是非同寻常的。受精卵告诉我们,我们每个人都是来自两个部分——父亲和母亲。不论我们喜不喜欢、接不接受自己的父母,我们都无法改变我们来自父母的事实。
从基因学上看,我们一半来自父亲,一半来自母亲。所以,当一个人拒绝父亲或母亲的时候,他也就拒绝了自己的一半,如果同时拒绝了父亲和母亲,那么,他也就拒绝了自己生命的全部。从家庭动力的原理来讲,如果一个人拒绝自己,那就会伤害自己。因此,当一个人拒绝父母,就会拒绝自己,从而就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这种自我伤害经常会带来人生的种种困境或难题。 这从另一个层面也会带给我们解决自我伤害和自我拒绝的方法。
从上述内容我们可以知道,如果要解决自我伤害,就去解决自我拒绝;而要解决自我拒绝,就去解决拒绝父母。因此,接受父母或与父母和解是解决自我拒绝和自我伤害的钥匙、核心与关键。 从受精卵直到出生,我们都是在母亲的子宫里度过的,我们在母亲的子宫里待了大约280天才得以出生。这个事实可以说明,我们每个人和母亲的联结要远远大于和父亲的联结,我们和母亲或母亲和我们的分离要远远比我们和父亲或父亲和我们的分离困难得多。
我们的出生意味着离开了母亲的子宫。在母亲的子宫里,我们无须呼吸、无须进食,一切都仰靠母亲胎盘的供养。我们在母亲的子宫里过着依赖而寄生的生活。当我们出生时,我们要告别母亲的子宫,从离开子宫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要依靠自己活在这个世上了。我们需要自己呼吸、需要自己去寻找乳头、需要自己吸吮母亲的乳汁来获得养分,为自己提供最基本的生命保障,以让自己能够活下来。所以,离开母亲的子宫,就意味着我们要靠自己,要独立,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活下来。
从子宫里被分娩出,我们要切断和母亲身体上的联结,切断脐带和母亲的联结,这个事实意味着新生命的诞生是需要分离的,成长有时是以创伤为前提的。一个卵子要变成受精卵,那么一个精子穿破卵子外膜的过程就是必须有的,这对卵子来说也是一个创伤。我们从母亲的子宫里被分娩的那一刻也是充满创伤的:母亲要忍受子宫收缩和痉挛带来的剧痛,要忍受胎儿娩出后,胎盘与子宫剥离带来的疼痛与出血。胎儿也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从母亲狭窄的产道里努力出来,在这个过程中,也要承受被产道挤压的痛苦。当他离开母体之后,还要忍受脐带被剪断的痛楚,与此同时,他还要面对来到一个和子宫不一样的陌生世界所带来的恐慌。这些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说是一种创伤。所以,从我们每个人的出生可以看到,生命在成长和发展的道路上,分离和创伤是必不可少的,甚至是必要的。
堕胎:一个经常被忽略的创伤
一旦父母因堕胎而产生了罪恶感,那么这种罪恶感会带来父母对自己的惩罚。他们可能会选择让自己陷入悲伤和抑郁来表达这种惩罚;或者用限制自己的人生发展来表达,如让自己不能太成功、不能太快乐、不能太顺利;或者用生病、自我伤害、自我虐待的方式来表达这种惩罚。
当他们再次怀上孩子,之前的堕胎行为也会影响到他们对待新怀上这个孩子的抚育方式。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有愧于那个被打掉的孩子,他们如果对新来的孩子太好了,就会觉得是对那个孩子不公,于是他们可能会对这个新来的孩子制造一些麻烦,可能会让他们辛苦一点、不顺利一点或者痛苦一点,这样他们可能才会觉得对那个被打掉的孩子来说是公平的,父母内心里才会获得一种平衡。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为了用新来的孩子来弥补他们对被打掉孩子的愧疚,他们会加倍对新来的孩子好,以期在新来的孩子身上去寻找被打掉的孩子的影子。对新来的孩子来说,他就会变成一个替代品,从而很难活出自己。
重男轻女:对父母与孩子的影响
剖腹产与焦虑
从心理学角度看,经道产和剖腹产对孩子而言会有不同的动力。经道产的过程是生产的自然过程,在这个过程里,只有母亲和胎儿共同配合才能完成。当生产被启动时,子宫收缩,母亲会体验到剧烈的腹痛,她需要忍受这种剧痛,允许子宫完成这种痉挛和收缩,分娩的过程才能完成。当胎儿经过狭窄的产道时,胎儿也需要忍受产道的挤压才能够被顺利地娩出。胎儿只有在忍受了产道的压力和疼痛之后,才能来到世上。剖腹产的孩子则完全没有自然生产的过程。他们通过手术被医生直接从母亲的子宫里拿出来,完全没有经过产道的挤压,他们可能在未来的人生旅途里,缺少对压力和痛苦的承受能力。他们在被拿出来的那一刻可能会惊慌不已,因此,他们在未来的发展中可能也会有同样的惊慌出现,在心理上可能表现为容易焦虑。
哺乳与信任、安全及自我价值感
从心理学的视角,孩子的世界观最重要的部分,如信任感、安全感及自我价值感则是在第一年形成的。而且,孩子一出生最重要的关系是与妈妈乳房的关系。对于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来说,他的视野里还没有母亲,只有喂养他的乳房,那么他与乳房的关系质量则决定着他对外在世界的信任感、安全感以及对自己的自我价值感。因此,哺乳对孩子的成长来说,是第一个关口。
时至今日,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母乳喂养要好于人工喂养,因为从营养学的角度看,母乳比牛乳更能满足孩子的营养需求,营养物质更全面,更能促进孩子的身体成长。而现在从心理学的角度看,母乳喂养也好于人工喂养。 母乳喂养时,婴儿直接和妈妈的乳房接触,柔软的乳房会给到婴儿皮肤上的舒服感和心理上的安全感。当妈妈用母乳喂养时,婴儿会紧贴在妈妈的胸前,他能够感受到母亲的体温和心跳,这一切都会让他找回他在子宫内那种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的感觉也能够给他带来安全感和稳定感。而人工喂养时,硬邦邦的奶瓶、不太柔软的奶嘴和忽冷忽热的奶水都无法提供妈妈的乳房给予婴儿的那种温馨和舒适感。
即使母亲用母乳喂养,也不能保证婴儿从她那里获得充分的信任感、安全感和自我价值感。心理学研究认为,婴儿会把妈妈的乳房分为“好乳房”和“坏乳房”两种。只有“好乳房”才能给婴儿带来信任感、安全感和自我价值感;而“坏乳房”则正好相反,给到婴儿带来的则是不信任感、不安全感和无价值感。
那么什么是“好乳房”呢? 在婴儿的心目中,那种能够满足自己的喂养需求的乳房就是“好乳房”。也就是说,当婴儿饥饿了,“乳房”能够来,当“乳房”为婴儿提供服务时,足够温暖、慈爱、轻柔,当婴儿吃得心满意足时,“乳房”又能主动地离开。“乳房”就像一个定时的闹钟,只要婴儿感觉到快饥饿时,她就会及时地出现在婴儿的面前。孩子在这样的“乳房”面前会感觉到,这个世界是可以预测的,是安全可靠的,是值得自己信任的。当自己需要的时候,“乳房”就能及时出现,而且带着爱的姿态出现;当婴儿哺乳的需要被满足时,“乳房”又能温柔地走开。婴儿从“好乳房”那里感受到自己是可爱的、重要的、有价值的,在这样的感受里,孩子的价值感就会到来。
而“坏乳房”则是另外一番情形。当婴儿饥饿难忍的时候,“乳房”也不来,而当自己不太饥饿的时候,“乳房”则来了。“乳房”来得既无规则,也不定时,让婴儿没法预测。他可能会觉得这个世界既不安全也不可靠,更不可让他信任。因为孩子最早对环境和自己的感受则来自母亲如何对待自己。如果母亲是温暖的、慈祥的和疼爱的,那么孩子就会觉得环境是可控的、安全的和可信任的,对自己的感觉则是可爱的和有价值的;如果母亲是厌恶的、烦躁的、拒绝的、粗暴的或者是敌意的,那么孩子对环境的感受就是不安全的、不可靠的和不受信任的;他对自己的感受就是不可爱的和没有价值的。
所以,母亲的哺乳对于孩子来说不是一件小事情。母亲给予孩子的哺乳质量,会决定孩子对这个世界的信任感与安全感,决定其自我价值感。
被遗弃和寄养与自我拒绝和
自我伤害 有一种出生可能是不被父母所期待的,因为母亲意外怀了孕,或是怀孕之后,虽然采取了措施,仍然没有能够终止妊娠,最后孩子在父母极不情愿的氛围中出生。这样的孩子一生下来就面临着父母的拒绝。他们可能会感到来自双亲的拒绝,然后他们的人生就会受到这种拒绝的影响。这种被父母的拒绝会导致自我拒绝,而自我拒绝会带来自我伤害。他们有可能会把自己的人生弄得困苦不堪。
更有甚者,他们在出生后父母无法把他们留在身边,可能被遗弃或是被送养,这就会导致这类孩子没法和自己的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他们可能会被正式或非正式地收养,他们将在收养的家庭里成长,他们中的某些人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这类动力会导致孩子存在严重的被遗弃感,他们通常无法和自己的父母建立起一种联结。这种被遗弃感可能会伴随他们终生。
这种遗弃感会影响到他们的存在感和自我价值感,会导致他们自我拒绝和自我伤害。他们通常没有权利感和资格感,甚至会觉得自己不配享受生命。他们可能会用迫使自己变得优秀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和价值感。因为缺乏和父母的情感联结,他们经常感到自我生命的无力和无助。他们会用自我拒绝和自我伤害的方式来表达父母对自己抛弃的愤怒和自己因被抛弃所产生的对父母的拒绝。
儿童失忆现象:忘却的童年与3岁看大
我们每个个体都是一个生命体,都有需求,而有需求就要得到满足。在动物那里,因为没有对错,所以,他们满足需求的行为就不存在问题,它们在本能的指引之下去满足所有的需求。而人类不可以,人类个体不是所有的需求都可以被满足,因为人类有规则,有“对”“错”之分,我们的需求的满足只能在“对”的世界里,如果在“错”的世界里去满足,那么就会得到惩罚。可是,有些欲望无法在“对”的世界里找到出路,“错”的世界又不能给出路,那么这些欲望就只能通过“病”或“症状”来找出路。
“对”的世界,在精神分析看来,属于“超我”的部分。在有些人那里,“超我”特别强大,“超我”强大的人会扩大“错”的范围,缩小“对”的范围,这样的话,他的欲望或需要就只能有很小的出路,所以,他的欲望需要借用大量的“症状”或“病”来找出路。人类有了“对”“错”之后,便希望个体能够活在“对”的世界里,但是,要想活在“对”的世界里,他就需要知道如何面对“错”的世界。我们人类对“错”的世界通常采用打压、否定、排挤、攻击或消灭的方式,致使我们不仅害怕“错”的行为本身,也害怕“错”的念头、想法和动机,于是,我们也继而会害怕那些不被接受的“错”的需求。可能会因对“错”的害怕,也害怕一些需求,那些需求被认为是“错”的,不可以去满足的。否则我们就会变成一个“错”的人。而错的人则是不被接受的,是要受到惩罚的。于是,我们说会把那些被认为是“错”的需求给打压下去,不给它们出路。但是,我们的需求总是要寻找满足的出路的。如果不给出路,那些需求就会通过“症状”或“病”来找出路。
我们都希望自己活在“对”的世界里,也希望自己喜爱的人也能够活在“对”的世界里。但是活在对的世界里是需要能力的。一个人有多大能力活在“对”的世界,主要取决于他如何对待“错”的世界。我们对“错”的世界越仁慈、越接纳、越关怀、越有爱,那么我们的需求和欲望就越能够通过“对”的世界得到满足。
04 排行与动力:同胞序位对人一生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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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在丧失中成长
如果说死亡是生命中最大的丧失,那么,在我们的整个生命历程里,丧失几乎成了生命的常态。在我们成长的每一个脚步里,几乎都伴随着丧失。我们失去了一部分,继而又得到了另一部分。我们不断更新,我们不断成长;我们在更新中成长,我们在成长中更新。
人生里的第一次:印痕与我们回应世界的模式
我们生命里所有的第一次经历都会在我们的机体内形成反应痕迹,而这个反应痕迹会形成一个反应环路,这个反应环路被反复地激活或刺激,形成反应模式。所以,我们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认真对待所有第一次。因为第一次会决定以后我们对同类事件的反应模式。就像康拉德·洛伦兹(Konrad Lorenz)所做的小鹅跟随实验那样。小鹅的跟随行为往往取决于它们从鹅卵里出壳第一眼看见的移动对象是什么。如果它看到的是鹅妈妈,它就会跟随鹅妈妈;如果它看到的是洛伦兹,它就会跟随洛伦兹;如果它看到的是移动着的木棍,它就会跟随木棍。而且,这种跟随行为在其出生72小时之后,就再也无法改变。我们从这个实验中看到了第一次体验和经历的重要性。我们也可以由此推论,我们人生里的第一次有可能也像小鹅的跟随实验那样,一旦形成就无法再更改,而这些无法再更改的反应就会变成一种模式,从而影响我们的一生。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对于一个个体在人生里的第一次经历都要认真对待。
孩子出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经历,这种经历对他至关重要。他来到世上第一次和这个世界接触,包括他第一眼看到的、第一次听到的、第一次呼吸到的、第一次感受到的、第一次接收到的、第一次体验到的,都可能会成为未来对这个世界反应的模式。所以,孩子的出生方式、出生环境、出生后和谁接触、出生后安置在什么地方、出生时用什么方式对待他,都需要我们用心安排和设计。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对孩子的分娩安排最好是经道产,生产时最好父亲也能够守护在旁边,孩子出生后把孩子留在母亲的身边,最好以母乳喂养孩子,因为这些第一次对孩子的未来发展可能有非常重要的影响。
断乳:分离与亲密关系
我们知道,孩子不可能永远依赖母亲的哺乳。孩子到了大约1岁左右就需要停止哺乳,否则孩子的营养就可能跟不上孩子的成长。断乳对孩子来说也是种丧失。所以,我们需要小心对待。因为孩子的辅食需要一点一点地添加,断乳最好逐步进行,从逐渐减少哺乳的次数和数量,到最后彻底不吃。一些母亲为了让孩子厌恶哺乳,在乳头上涂上一些苦味的中药,这种做法可能会让孩子厌恶乳房和哺乳,但同时也可能导致孩子对妈妈的厌恶。这种厌恶可能会变成一种创伤,会影响孩子将来与他人建立良好的亲密关系。
拒绝幼儿园:孩子的分离焦虑
孩子的第三种丧失可能就是离开家庭和父母,到幼儿园里接受学前教育。孩子去幼儿园就是对家庭的丧失。他们可能表现为不愿意去幼儿园,到了幼儿园之后,他们不愿意待在园区里,不愿意和小朋友在一起,不愿意参与课堂的活动。他们可能会不停地哭泣、不停地喊叫,要见妈妈、要回家。在这个时候,我们可能需要小心处理孩子与原生家庭或是与父母尤其是母亲的分离焦虑。
有这类分离焦虑的孩子可能存在着不安全感,他们无法接受陌生所带来的恐惧。另一方面,孩子的分离焦虑可能源于母亲的分离焦虑。分离焦虑有时表面上看是孩子不愿意和母亲分离,实际上可能是母亲需要孩子在她的身边,她需要孩子的陪伴,需要孩子的感情。当母亲有了对孩子的这些需求时,她常常会有分离焦虑,当孩子感受到母亲的这些需求或感受到母亲的分离焦虑时,孩子就会通过害怕学校、不愿意待在学校、不愿意和同学在一起、不愿意参与学校的活动等分离焦虑的形式来满足母亲对孩子的依恋需要,并用自己的分离焦虑来处理母亲的分离焦虑。
我们可以看到,孩子的分离焦虑是对妈妈分离焦虑的呼应。因此,要处理孩子上幼儿园或上学的分离焦虑,可能父母首先要处理自己与孩子的分离焦虑。
心理断乳:分床与分房
分床睡觉指的是孩子失去了和父母睡在一起的机会。和父母分床分房睡觉是孩子走向独立的一个开始或象征。他们不能再共享父母的私人空间,而要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他们需要习惯只有一个人空间的生活,这种分离是走向分化的开始。可是,孩子的这种分离需要父母的协助才能完成。
有时候,孩子的分床或分房睡觉甚至到了孩子的青春期都无法完成。这样的家庭通常是父母其中一方和孩子睡在一张床上,而另外一方则单独睡在其他房间。孩子的分床或分房睡觉问题处理得越早越好。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孩子一生下来就分床睡,3岁之后就要分房睡。
寄养或收养:与父母断裂的动力影响
孩子的第五种丧失可能是更换抚养人,或者一生下来就被交给父母之外的抚养人去抚养,这其中可能包含寄养和送养。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就是不断地给孩子更换抚养人,这也会造成孩子的不断丧失,而且每一次更换都会破坏孩子的忠诚和归属感,他不知道自己归属谁、要忠诚于谁。而且,孩子还会有很深的不安全感,这种不安全感产生的主要原因来自分离的不确定性。这种分离的不确定性会导致孩子不敢在任何一段关系里去发展和投入深入和亲密的感情。
寄养
寄养意味着父母对孩子的抛弃,这种抛弃在幼小的孩子那里会带来深远的影响。被寄养的孩子可能会觉得自己不够可爱、自己不够好,否则父母不可能将自己送给他人抚养。他们到了抚养人那里之后,会期盼父母能够早日接他们回到父母身边。他们一生最大的渴望是被父母或他人认可或接受,希望别人能够收留自己。所以,他们会积极去做一些别人认可的事,要么去讨好或迎合他人,要么去主动帮助他人,这样就能赢得别人对他们的接纳、认可、好感和喜欢,这样别人就可以留下他们,他们就可以避免被他人所抛弃。他们通常为了避免被抛弃的分离痛苦,一般不会把一段关系经营得太亲密、太深厚。有时为了避免被他人抛弃的被动局面,他们可能会主动抛弃他人。
对于被寄养的孩子来说,他有三个困扰需要处理:一是心理上的父母和生物学上的父母很难统一;二是被父母的抛弃感;三是对自己的无价值感。
如果被寄养的孩子没有很好地处理第一个困扰,当他们回到父母身边时,通常不愿意待在父母身边,经常有很强烈的、想回到抚养人那里的冲动,他们可能通过不服从父母、对抗父母的方式来表达这种需求,同时也表达了对被寄养人的忠诚。此时父母要能理解孩子对因寄养而产生的对心理上的父母的忠诚和依赖,允许孩子表达他们对寄养人的亲密和思念,允许在孩子心里寄养人的位置超过父母,也允许并接纳孩子给予父母的所有情感,给孩子一个情感和心理上的过渡时间。有时,当被寄养的孩子回到父母身边后,父母无法忍受孩子对寄养人的情感超过对父母的情感,往往会和寄养人竞争孩子的情感。他们可能会在孩子面前攻击寄养人,从而导致孩子为了捍卫自己对寄养人的忠诚而与父母对抗。父母也可能会通过对孩子的打压,在孩子面前宣誓自己才是孩子的真正父母,让孩子感受到他们的权威,从而让孩子屈服并忠诚于父母。这种通过打压的方式来宣誓父母的权威同样会激起孩子内心的逆反,他们可能会通过处处与其作对的方式来捍卫寄养人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如果没有处理好第二个困扰,那么孩子就有可能害怕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或害怕维持长久的关系。因为害怕在关系中被抛弃,所以他们可能在处理关系上遇到困难,此时父母需要处理孩子的被抛弃感。父母要对孩子就其被寄养的事道歉,并向孩子说明当时他被寄养的原因,然后向孩子表达父母对他的爱和关心,以及孩子在父母心中的重要位置,让孩子看到他在父母心中的重要性,这样会减轻孩子心中的被抛弃感。
如果没有处理好第三个困扰,他们可能会过度考虑他人的需求,放弃自己的需求,并采取主动和过度帮助他人的方式来获得他们的认可,其目的是希望他人在关系里不要抛弃自己。对于父母而言,他们应看到寄养给孩子带来的不良影响,因此在与孩子的关系中给予孩子更多的接纳和包容,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和价值感,从而在关系里获得安全感。
送养与收养
在养子女那里,不论收养如何发生,对孩子来说都是一种严重的抛弃——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所抛弃。他们会因此憎恨自己的亲生父母。这种憎恨会让他失去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和爱,也会对这个世界失去安全感。这些都会影响到他的自我价值感和归属感。他不敢和他人建立过于长久而亲密的关系,因为那样一旦分离会带来剧痛。他也无法信任他人,因为最让他信任的父母都将他抛弃了。他也无法相信爱,因为他没有机会从自己亲生父母那里得到爱,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是冷酷、无情。他和他人通常会保持距离,为了避免被抛弃,他可能不会主动卷入一段关系里,或可能在关系里用过度满足对方需要的方式来获得对方的好感,最终的目标是不要被对方抛弃。他可能经常会有一种很深的无助感和恐惧感,这种感觉通常源于失去父母的爱和依靠所造成的力量感的缺失,也会源于被父母抛弃可能会面临死亡的威胁。
上述所有这些,均会给养子女和养父母之间的关系带来影响。如果他们和自己亲生父母之间的这些负性情感得不到有效处理,他们也很难处理好与自己养父母之间的关系。不仅如此,他们可能还会出现不良行为,如逃学、抽烟、酗酒、吸毒等,他们用自我伤害的方式来表达自己被亲生父母所抛弃的愤怒。
转学与搬家:对孩子人际关系投入的影响
对于那些经常被更换居住地和学校的孩子而言,在他们的内心里也会留下不安全感。他们将来长大之后会不断地更换朋友或恋人,或者参加工作之后会不断地换工作,因为过去的经历让他们觉得对于自己所拥有的,只有不断更换才是正常的。他可能时刻准备着分离或离开。有时,他会用主动结束的方式来中断关系和职业,这样他就会减少自己离开的风险。同样,在一段关系里,他也不敢投入太多的情感、精力和心血。这主要基于对分离的考虑,如果一段关系发展得不是太深、不是太紧密,那么分离的时候痛苦就会减轻。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父母在孩子小时候尽量不要频繁更换居住地或学校,尤其是不能换来换去,除非孩子在其居住的地方或学校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健康成长。
青春期与逆反心理
人的一生是不可逆的单向旅程,从生到死会被分为很多阶段,我们每进入一个阶段,前面走过的阶段就不可能再经历了。那么,这些不可能经历的阶段,相对于当下正在经历的阶段都是一种丧失。
对这些已经丧失的部分,如果我们没有完成好那些阶段的话,那么我们可能就会停留在那些阶段,而无法适应当下阶段对我们的要求,也无法完成当下阶段的任务。因此,当下阶段可能又会成为一个未完成的阶段,从而作为一个未完成的存在被抛置在那里。对于这样一个未完成的存在,当我们进入下一个阶段后,就会反过来对未完成的阶段进行哀悼,而充分的哀悼就是完成那些没有完成的阶段。
另一种情形是,我们在过去的阶段都已经完成得很好,但由于父母的缘故,让我们无法进入当下的阶段,父母仍然要求或努力想让我们停留在过去的阶段里,不让那些应该逝去的阶段逝去。父母似乎无法面对当下失去孩子的阶段,而极力想保留那些阶段,于是出现了下列情形:父母努力想保住孩子的过去阶段,而孩子要努力进入当下的发展阶段,于是孩子和父母的关系变成了一种竞争、对抗关系。
我们知道,所谓动物的青春期就是发情期,而动物的发情期就预示着这个动物已经有了繁殖能力,它们可能会寻找交配伙伴,它们可能会受孕繁殖后代,它们的身份因此变得和自己的双亲一样。当它们有了繁殖能力、有了自己的后代,也就是它们彻底离开父母的时候。它们要离开自己的双亲,过着不再依赖父母的独立生活。
人类的青春期通常是女孩11岁左右、男孩12岁左右。虽然人类的养育期较为漫长,但人类到了青春期之后,动物的那种要求和父母分离以及独立的痕迹还在那里。他们仍然有强烈地要和父母分离的倾向,要求拥有自己的思想,表达自己的主张,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如果孩子想进入青春期,而父母想阻止孩子进入青春期,那么我们就会看到,父母无法面对孩子青春期之前阶段的丧失,父母处理不了自己的那部分,而对于孩子来说,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困难。他们一方面想保留住对父母的忠诚,去无条件地满足父母的需要,另一方面又想维护或保住自己的正常发展。于是他们的策略就是用过去阶段孩子式的方法和父母进行无条件的对抗,以最大化地争取或实现自己的独立、自主和自由。他可能会用放弃正常成长和自我牺牲的方式来两全自己和父母的需求。 他们用无条件的对抗与放弃成长和牺牲自我发展的方法,把自己保留在青春期之前的孩子阶段,这样就满足了父母不愿丧失或失去孩子青春期之前的阶段而让其停留在那些阶段的需要;而孩子无条件地与父母对抗就可能得到自己在青春期想要得到的自由、自主和独立。
而在另一方面,如果父母没有帮助孩子完成他的青春期前的每个阶段,使他未能充分享受作为一个孩子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生活,而被用成人的标准来要求他,要求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父母用尽一切心思来开发孩子的智力,把孩子的能力发挥到极致,让孩子身怀十八般武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俨然要练就一个全能冠军。孩子的童年就在苦练各种本领中度过了。孩子没有时间玩耍,没有时间玩游戏,没有时间亲近自然、亲近动物,没有时间享受与父母的天伦之乐。当孩子带着这种辛劳和疲惫进入青春期的时候,孩子猛然发现,自己的孩童时代所剩无几,再不抓紧时间把过往失去的童年补回来,未来就更加没有机会了。所以,他们通常会退回到青春期以前的各个阶段,并且在那些阶段中不愿意出来,通常会表现出对父母过度依赖、社交恐惧、任性、撒娇、逃课、撒泼等比较幼稚的行为。
孩子人生的重大变故:父母离异或再婚
当一对夫妻和婚姻出现危机,并且感情确实已经破裂,当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到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时候,结束婚姻对于夫妻双方无疑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但是,对于孩子来说,不论什么性质的离婚都是一场灾难,因为他所依赖的家庭解体了。他可能从此不再同时拥有双亲,不能再在他们的保护之下享受爱的温暖。所以,当父母的婚姻解体的时候,对孩子来说是非常重大的丧失。孩子可能会失去安全感、幸福感和快乐感,并出现以下状态。
他可能会出现自卑感,觉得自己的家庭不如他人的家庭完整,或者觉得自己的家庭是个不正常的家庭,会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家庭状况被他人耻笑。
他可能自觉低人一等,不敢在同学面前展现自己,可能会因此远离人群,不敢参与集体活动。
他上课可能会无法集中注意力,父母离异的阴影时时刻刻在他的脑海里回转,学习成绩可能急转直下。
他可能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他的身体可能出现状况,会变得体弱多病。
他也可能变得焦虑害怕、抑郁强迫,直到学业无法再坚持下去。
他在家时会闭门不出,不想见人,不与父母交流和沟通。 他的睡眠和吃饭也不定时,甚至也不再坚持保持个人卫生。
他不再对未来有目标,对上学或学习没有任何兴趣。
父母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燃起他的生活热情。
然而,上述这些孩子的表现并不会在所有的离婚家庭里发生。如果父母能够在夫妻之间处理好离婚问题,不让孩子介入其中,不让孩子为父母的婚姻承担责任,不让孩子为父母离不离婚做决定。而且,当父母离婚之后,也能够彼此保持友好与合作的关系,不切断孩子与父母双方的来往,让父母的角色在孩子那里仍然能和过去保持一致,让孩子在由父母和孩子组成的家庭中仍然保持不变。如果父母能够这样处理离婚问题,那么孩子就能够有效应对和处理父母离婚给他带来的丧失。
失亲之痛:追随与陪伴
死亡是所有生命个体共有的结局,但死亡对人类来说却是一个畏惧和回避的问题。人类的许多努力可能都源于对死亡的拒绝。而自从人类有了意识之后,对死亡的惧怕和焦虑就变成了永恒的主题。没有人能够免于一死,但我们却无时无刻都在和死亡做抗争。死亡无疑成了人类焦虑的核心内容,成了人类精神和心灵世界面临的最大敌人,也成了一个人成长过程中最大的障碍。所以,死亡自然也成了家庭中最重要的动力之一。
家庭中的死亡对家庭中的某个成员的影响程度还取决于死者去世时,这个家庭成员的年龄大小以及和死者距离的远近。家庭成员遇到家庭其他成员死亡时的年龄越小,和死者的距离越近,那么对这个家庭成员的影响就越大。
非自然死亡、不合时宜的死亡的家庭动力尤其强大或显著,如父母早亡、兄弟姐妹的夭折等。处理死亡动力最重要的方式就是幸存者能够对死者进行充分的哀悼。整个家庭成员能够面对家庭成员的死亡事实,然后一起去哀悼死者。如果哀悼成功,那么家庭系统就能得到重新整合,家庭成员就能很快重新去适应不再包含离去的家庭成员的新的家庭系统,家庭系统就能在新的平衡下顺利发展。如果一个家庭对死去的家庭成员采取否认、拒绝、隐瞒的态度,从而让死亡的事实成为家庭乃至整个家族秘密的话,那么这会让家庭对死亡丧失的适应变得越发困难。因为死亡没有得到充分哀悼,而知情的家庭成员会带着冲突、内疚、自责或罪恶感,而同时也会继续带着对未知情的家庭成员保密的压力,这些压力都会变成家庭动力而在家庭或家族中传递下去。家族或家庭秘密的背后通常会有一个被拒绝或被排除的家庭成员,只要这个家庭秘密被隐瞒,那个被隐瞒秘密的家庭成员就会被排斥,那么后来的家庭成员就可能成为替代家庭里被隐瞒秘密的那个家庭成员,他可能会用认同那个被排斥的家庭成员的命运,从而变得和他一样给予他在这个家族中的归属感,那么这个认同者就会变成一个问题成员。
对死亡的家族成员的哀悼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有时可能需要几年才能完成。尤其对那些不合时宜的死亡,哀悼起来就更为困难。因为对死者的内疚,活着的家庭成员会限制他们人生的发展、阻碍他们实现人生的目标。一名亲人不自然的死亡会增加活着的家庭成员患病或死亡的概率。
父母早逝的动力
父母的早逝对孩子来说无疑是个大灾难。虽然孩子无法用语言来处理或用成熟的理智来对待父母的离去,但孩子仍然会感受到被抛弃的痛苦。
父母早逝的另一种可能结果是带给孩子被抛弃感,不论父母因为什么原因过早地离开,对于孩子来说都意味着被抛弃。这种被抛弃感会引起孩子的愤怒,这种愤怒一方面会导致孩子的自我伤害,另一方面会导致孩子对另一个在世父母的远离。
父母的早逝还可能带给孩子很深的不安全感,他们会过度担心另一个父母会不会也像离去的父母一样突然有一天也这样离开,这种焦虑会影响他和另一个在世父母发展亲密关系。父母的早逝也会给孩子带来对自身健康或安全的担心,他们会担心自己是否有一天也会以父母的那种方式离去。所以,他们会在自己的人生里变得小心谨慎,会非常关注自己的健康或安全,从而在许多方面去限制自己的人生。他们也可能会发展出对活着的父母的埋怨,认为死去的父母是因为没有得到活着的父母的照顾,活着的父母对死去的父母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活着的父母要为离去的父母承担责任。
当经历过父母早逝的孩子成家有了孩子,而当他们的孩子到了自己当年父母去世的那个年纪时,自己和这个孩子的关系可能会变得疏远或紧张,而自己也会有情绪上的恐惧或紧张,甚至会出现身体或精神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