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2年3月,用中国的农历计算还是公元前203年的腊月。今年的年来的有些晚,晚到项羽感觉再也看不到明年的春天了。过了年,项羽就三十一岁了,古人常言,三十而立。不过,这都不是什么事,想当年自己二十四岁独立带领一支江东子弟,在巨鹿的数十万秦帝国军队中所向披靡。即使庞大的秦帝国也挡不住项羽的事业的崛起,没有哪一个英雄敢挡住项羽前进的路,霸王之名天下震动,四海八荒任我纵横。可是短短四年,垓下一战,自己被迫丢弃八万大军,带领八百多骑兵突围,连夜溃奔200里,可是那些讨厌的汉军还在不远不近地跟着,战又不敢,退又不舍。项羽在心底看不起这样汉军,就像胆怯又贪婪的苍蝇,等待着自己这疲惫而饥饿的老虎自己倒下。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山穷水尽的绝境。看着围在自己身边那满身疲惫和血污的二十八名最后的骑兵,这是自己仅剩的部队,唯一活着的兄弟。脑子里还电影一样一遍一遍回放着,虞姬那自刎时滴下的血,那血是那样的刺眼,让霸王这位在尸山血海中都不会眨一下眼的英雄感到了无力,无可奈何的无力,他虽然盖世无双,但是他保护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血划过剑优美的剑刃弧度,在那个冬夜的雪地上开出刺眼的红花。
太憋屈了,霸王对着天,也好像对着自己,还是对着自己身边的二十八个性命相托的兄弟,惊天一问,“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今日固决死,愿为诸君快战,必三胜之,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令诸君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乃分其骑以为四队,四向。汉军围之数重。项王谓其骑曰:“吾为公取彼一将。”令四面骑驰下,期山东为三处。于是项王大呼驰下,汉军皆披靡,遂斩汉一将。是时,赤泉侯为骑将,追项王,项王瞋目而叱之,赤泉侯人马俱惊,辟易数里与其骑会为三处。汉军不知项王所在,乃分军为三,复围之。项王乃驰,复斩汉一都尉,杀数十百人,复聚其骑,亡其两骑耳。乃谓其骑曰:“何如?”骑皆伏曰:“如大王言。”
看着对自己心服口服的残兵,再看看一见自己就纷纷躲避的汉军,项羽的无力感更加沉重。既然这天要亡我,就让这乌江成为我最后的归宿吧,已经有那么多人跟着自己战死了,就不要再死人了。他在围着自己的汉军队伍里看到了一个熟人,那是在巨鹿之战后归顺自己的秦军骑兵将领吕马童,项羽笑了,这不是故人吗?可是吕马童却不敢和自己对视,反而对着身边的汉军骑兵王翳说,这就是项王。看着目光躲闪的吕马童,项羽的心更痛了,我还是带着你们博取功名富贵的项王吗?你们还敢再相认这个共同战斗过的兄弟吗?
算了,既然天要亡我,那就让我用自己的命再最后送兄弟们一次富贵吧。无论你是不是苍蝇,我们毕竟曾经是共同战斗过的兄弟。项羽拒绝了过江,用自己的宝剑,斩下自己的头,向吕马童扔去。在最后的眼角的余光里,项羽看到吕马童惊慌地躲闪,自己飞向了呆若木鸡的王翳。胆小鬼,带着最后一丝讥笑,项羽闭上了眼,可是那萦绕在项羽脑袋中并且惊天一问的疑惑还在世间飘荡,为什么我项羽一生七十余战,攻必克,战必胜,最后却落得自刎乌江,真的是天要亡他吗?
三秦之战
我们回到项羽意气风发的公元前206年,各路义军齐聚秦都咸阳,经过了刀头舔血的岁月,可以分封天下,大家共同荣华富贵了。和我项羽一起进关的兄弟都不能亏待了,于是申阳为河南王,司马卬殷王,当阳君英布为九江王,吴芮为衡山王,蒲将军共敖为临江王,田都为齐王,田安为济北王,张耳为常山王,臧荼为燕王。这些都是由战功的。章邯为雍王,司马欣为塞王,董翳为翟王这三位带领二十万秦军投降,让义军少了多少伤亡,把关中分为他们三个,应该是可以的。刘邦先进入关中,除了关中,汉中和巴蜀都给刘邦吧,封为汉王。魏王豹为西魏王,赵王歇为代王,燕王韩广为辽东王,齐王田市为胶东王,韩王成为韩王。这些王,都是乱世中靠身份和血统吃饭的酒囊饭袋,给他们一块封地让他们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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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感觉自己公平极了,于是,四月,大家离开咸阳,各自去各自的封地。但是,这个世界是靠实力说话的,没有实力,你的野心就是一个笑话。没想到,齐国的相国田荣一看,自己齐国的喽啰都封王了,而自己号称齐国智谋武略第一的人好像被人遗忘了,就像一块垃圾。想当年,自己和大哥田儋为了救援义军,在临济与章邯大战,大哥战死,齐国大乱。现在自己却想垃圾一样被遗弃,自己的小跟班田都现在封王了,既然天下不公,那我田荣就把这不公的天下搅个稀巴烂。
五月,田荣反,攻击了当初的跟班田都,田都吓破了胆,躲进了人民的海洋,从此在历史上消失的无影无踪。田市是个胆小的人,想偷偷的去当胶东王。田荣一看,很生气,没想到我当初拥立了你这样一个没有卵子的人当齐王,于是追到即墨,杀了田市。联络同样被项羽遗忘的彭越,准备击杀了田安。齐国的土地,我田荣做主,齐王我干了,不需要别人来分封。
八月,田荣平定了齐地,于是和彭越联手,向楚霸王的楚地进攻,并且打败了楚军萧公角军,一时间兵锋所向霸王的都城彭城。赵地的陈余也是一位实力派,也是被遗忘的人,一看田荣的革命搞得轰轰烈烈,于是联络田荣,向自己当年的结义兄弟张耳发起进攻,在张耳的都城襄国(河北邢台)打败了张耳。张耳一看,这陈余一看完全陌生人的脸,向东面跑去,为什么,因为老朋友刘邦开始进攻关中,张耳一想,还是找刘邦这老朋友比较靠谱。
刘邦在分封完后,就进入汉中,然后烧了栈道。为什么要烧栈道,第一给天下诸侯吃个定心丸,这天下,除了项羽,谁还敢说打仗有刘邦牛?第二,这栈道留着没有好处,只有坏处,因为刘邦带着的部队大部分是楚人,想溜号回家的太多,烧了栈道,想溜号,那成本可就提高了,断了一部分人溜号的念头。再者,这栈道也不是可以开展战场的地方,我刘邦从这里出兵,章邯又不是傻子,一把火能烧的我前进无门,后退无路,与其让章邯烧,不如让我自己烧。对于已经五十岁的刘邦,世间之事了然于心,做事滴水不漏,了然无痕。
在进入汉中的那一天,刘邦就在计划着,无论是韩王信(这个韩王信不是韩信)的汉中对,还是萧何的定三秦战略,都是这一时期汉高层的讨论,相对于韩信的夸夸其谈,三秦可以传檄而定。更像一个吹牛皮的,而不像一个网络和文人们捧红的兵仙。韩王信有一套攻略河南的计划,萧何的定三秦战略更有可操作性。
刘邦首先建立了一支当地巴人为主的7000余人的部队,首领叫范目。巴人自古就是天生的战士,周武王就用3000巴人组成虎贲军,牧野一战,天下闻名。巴人不但勇锐,而且“兼长干戈弓矢”等各种武器,打起仗来又歌又舞,被敌人视为“神兵”。巴人这种尚武精神一直保持到汉晋,东汉用之破羌人,蜀汉诸葛亮用之为连弩士。刘邦不但喜欢这支军队,对他们特有的战歌战舞也十分喜爱。《华阳国志·巴志》说:“阆中有渝水, 民多居水左右,天性劲勇。初为汉前锋,数陷阵,锐气喜舞。(汉高)帝善之曰:‘此武王伐纣之歌也’。乃令乐人学之,今所谓‘巴渝舞’也”。当地人赵衍,熟悉当地的地形,告诉刘邦一条小道,可以越过陈仓的小道。一切准备就绪,于是刘邦开始了战略忽悠,先大张旗鼓的修复栈道。然后萧何留守,筹集军粮后勤。曹参和樊哙为前锋,领军数万向北进军,
对于关中的安排,项羽是通过一番深思熟虑的,以最能打的名将雍王章邯守护咸阳以西的汉中主要的几个出口,以和项羽关系一般和关中三王关系较好的翟王董翳守护咸阳以北为后援,是章邯的大后方,以与项羽关系最好塞王司马欣守护咸阳以东的地方,随时保持救援关中的交通线畅通。关中一旦战事起,董翳救援章邯,最能打的章邯在最前线,项羽要救援可以马上通过司马欣的地方到达战场,这样的布置很完美,即使是2000年后的我们也找不出更完美的布局。但是最完美的布局也赶不上现实的变化,项羽不可能在这年的八月份出兵来救援关中,因为派出攻打田荣和彭越的军队萧公角军失败了,彭越的骑兵随时都可能出现在彭城附近。
老辣的刘邦就是抓住这个宝贵的时间差,抓住项羽犹豫间的时间。但是章邯一代名将,是那么好对付的吗?章邯有自己的一套战术,至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其实在章邯的眼里,看得清清楚楚。栈道本来就不适合开展战争,当刘邦开始战略忽悠大张旗鼓修复栈道时,章邯知道和平马上就要结束了,战争要开始了。章邯马上集中重兵于都城废丘(陕西兴平市)和好畤(乾县)布置重兵,成相互支援之态势。
先锋樊哙八月濳军北进,过白水,然后溯故道水向北(就是逆着故道河向北前进)攻占故道县(凤县双石铺)穿越大散关,渡过渭水,直奔陈仓。章邯已在渭上用轻车和骑兵摆好了防线,这是一个久经考验的军阵,以车来防守,以骑兵来攻击。后来名将卫青就以此阵打败匈奴,取得漠北大捷。但是,在千变万化的战场上,一切都不是绝对的。在章邯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想用这个自己最擅长的军阵把刘邦堵到大山之间,让刘备不能进入关中地区。一支奇怪的部队在他的后方出现,杀进了他毫无准备的后方,这就是范目带领的那一只巴人部队。他们在当地人赵衍的指引下,由一条小路穿越陈仓,出现在章邯的后面。这支部队带着面具,杀人的时候跳着奇怪的舞蹈,更像把杀人当作一种祭祀。樊哙乘机进攻,章邯控制不住军队,向雍斄(武功县西南)败去。(《汉书·高惠高后文功臣表》:“雍军塞渭上,上计欲还,衍言从它道,道通。)
汉军取得了大胜,通向关中的大门被打开。于是曹参,樊哙紧追不舍,继续向雍斄发动进攻,樊哙运用早年屠狗时,练的好身法和武功,率先登城。章邯一看,继续退守到都城废丘,那里还有事先的后路。然后向司马欣和董翳求救,章邯之弟章平守好畤(乾县),章邯守废丘。汉军先锋樊哙先进攻好畤(乾县),刘邦带领大军驻军于壤东(今武功县东南20里)一线。监视其他救援好畤(乾县)的军队。
司马欣听到消息,立刻从栎阳(临潼县东北70里)派出将军赵贲和内吏保带领的步骑兵向废丘进发。董翳的救援军队也自高奴(延安)向泾水地区急进。章邯马上抓住机会,向汉军发动进攻。双方主力正在混战之时。曹参和樊哙带领着围攻好畤(乾县)军队出现在战场,夹击了赵贲的军队,赵贲是曹参,周勃,樊哙的老对手,一看被包围,率先溃败。其他援军一看都开始溃败。章邯一看,只好再次退守废丘。赵贲和内吏保退守咸阳柳中(咸阳西南),汉军乘胜进军,继续围攻好畤城,章平一看大势已去,弃城而走,汉军乘胜,连续追击,攻击赵贲等军队。咸阳被刘邦占领。雍王章邯只有废丘城,其余都被刘邦占领。
汉军打开了通向关中的大门,源源不断的兵员和粮食进入了关中。刘邦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告诉大家要发扬艰苦奋斗,连续作战的作风,派曹参推进到景陵(泾水西岸),防止章平和董翳的军队反扑。派樊哙,灌婴,向东进攻司马欣。司马欣的军队大部分都损失在救援章邯的战斗中,赵贲和内吏保即使还有部分兵力,也和章平退向陕北一线。没有办法,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组织部队,战争的节奏太快了,快得好像司马欣都有些错觉,于是司马欣选择了投降。刘邦轻松地占领了关中的东大门,再也不用怕项羽的救兵出现在关中。关中大局一定,随即命令周勃援助苦苦支撑反扑的曹参,合力大破章平,董翳的军队。
郦商带领军队追击董翳,周勃和各将分略各地,清除渭水河谷残余的势力。随着董翳的投降,三秦之战基本结束,除了困守孤城的章邯,秦地关中,巴蜀,汉中都归刘邦所有。但是从进攻三秦开始,时间连一月不到,这是个兵贵神速的典范,在汉军连续作战的打击下,三秦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攻击。
章邯作为一个宿将,在战争开始的时候,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但是,看不到天下大势已变,短时间是等不来项羽楚军的救援。其实章邯要想在这场战役中有所得,应该在首战失利,不可能拒敌于陈仓之外时,就应该放弃废丘,向司马欣靠拢。首先要保证,其他各个国家救援通道的顺畅,使自己进可攻,退可守。三秦之中自己的战力最强,如果自己首战失利,要立刻想好退路,加强自己的战略受打击能力和战略活动空间,向司马欣靠拢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我们都是站在一个上帝角度来观察总结,当事人要考虑很多情况,这也许就是断的考验。在不顺利的时候舍弃,也许是为了顺利时的得到。人生如此,战场也如此。我们可以看看汉王刘邦在未来彭城之战中的断,你就会更感觉刘邦的可怕,感觉刘邦所有对手的可怜。我们看看数百年后诸葛亮的战略,在初次出祁山,天水、南安、安定诸郡皆叛归蜀汉之时,分不清楚这场战争的主要节点在哪里。主要节点就在断绝救兵,偏师马谡守街亭能不败乎?诸葛亮最正确的是自将大军由街亭向东压去,逼魏国在街亭之东决战。马谡,魏延分军分略各地的的魏国残余势力。这样赵云的孤子才会有作用,不然即使赵云胜曹真,也和大局无关。这样才能盘活整个关中的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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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对于刘邦是个幸运的月份,这个月,刘邦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关中王,虽然废丘还有章邯在苟延残息,但是仅仅是苟延残息,已经改变不了天下大势了。函谷关以东就是与刘邦亲善的韩王成的地方,河南王申阳兵微将寡,不足一谈。项羽的彭城时刻都会在兵锋之下。
相对于项羽来说,坏消息连绵不断,好像就没有停止过,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帝国就处在战乱之中,项羽相信,如果田荣彭越愿意,明天就可以出现在彭城的附近。刘邦如果愿意关中到彭城将没有任何有难度的阻碍。项羽对于自己和自己的军队充满着谜之自信,他相信,只要自己出军,所有的障碍都不是障碍。可是要先打那一家呢?
项羽缺乏刘邦在如麻头绪中当机立断,切中要害的能力。项羽主要的能力是面对千军万马也能决胜的能力。项羽于是杀了和刘邦关系亲密的韩王成,让自己的好友郑昌为韩王,在西面抵挡刘邦。听说刘邦派手下薛欧,王吸来接父母妻子,项羽派部队封锁阳夏(河南太康)。把刘邦的父母妻子留为人质。听说王陵的母亲当着王陵门客的面自杀,以坚定王陵帮助刘邦。项羽都快气傻了,为什么啊?这时张良送来了刘邦的书信,有两份,一份是田荣和彭越的反革命宣言,要打倒项羽这个反革命反人类的大坏蛋,一份是刘邦婉转的告诉项羽,当年楚怀王答应我关中王的事情,我已经自己落实了,你项羽西楚霸王,工作千头万绪,就不劳你费心了。
一连串的事情,让自信的项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们都站到我的对立面,唯有杀戮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迷茫,你们要是反对我,我就在肉体上毁灭你们。那个给了刘邦关中王承诺的义帝楚怀王,杀了。那个已经死了的王陵的母亲,煮了。这个田荣和彭越,现在项羽就想千刀万剐了这两个人。马上筹集粮食给养,准备出征,只有用敌人的血才能平息项羽心中的怒火。
十月,赵国传来消息,赵王张耳被陈余和田荣的联军打败,原来的赵王又回到赵国做王,为了报答陈余,把代王让陈余做。不能再等了,天下人都忘记我项羽的威名了。十二月,项羽亲自带领大军,进攻田荣和彭越,彭越是个游击专家,一边骚扰,一边撤退。让项羽有一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有劲没地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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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田荣却不怕项羽,只听过项羽巨鹿的威名,没有亲眼看到,田荣以为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田荣和自己被章邯所杀的哥哥田儋,都遗传了要眼见为实的优良特性。在城阳(今菏泽县东北60里)田荣带领十万大军,要正面击败项羽,要把项羽这个传说中的英雄打落尘埃,再踹上几脚。但是,现实是骨感的,看到项羽带领军队像切豆腐一样在自己的大军中任意纵横,田荣向北退去,彭越是个老油条,一看不妙,躲进巨野济水之间,打游击去了。田荣因为项羽追得太紧,没机会东渡临淄,只好退守平原。平原人民太气愤了,你田荣背后跟着一个杀神,你来我们平原,是不是平原祖宗八代有人得罪过你。于是,杀了田荣,希望能平息项羽的怒火。
可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正是冲动而不计后果的时代,一颗人头是不够的,你们齐国要付出的是尸山血海。项羽下达了屠城的命令。并且一路向东,直到北海(今山东乐昌东南50里)一路上都是屠杀。几百里的无人区,成千上万的齐国平民死于这场战争。齐国军民一看,与其跪着死,不如奋起反抗,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在田荣的弟弟田横带领下,夺取了城阳,加固城防,开始自救。项羽一看,还敢反抗,于是集中兵力攻打城阳,由于齐人被项羽屠杀所逼,以死抗衡,城阳一直控制在田横的手里。
刘邦这一段时间也没闲着,九月,迎接家人失败后,十月自将大军到函谷关,派人招降河南王申阳,申阳一看自己这点人马还不够刘邦塞牙缝,于是投降了刘邦,刘邦笑纳之后,设河南郡。接着以太尉韩王信进攻项羽封的韩王郑昌。郑昌不能抵挡,也投降了刘邦。于是刘邦封韩王信为韩王,整个河南进入刘邦的势力范围。(刘邦手下有两个韩信,一个是淮阴侯韩信,一个就是这个被封韩王的韩信,这个韩信在被封韩王前,是刘邦的太尉,为了区分,史书有时以韩王信区分,但是没有封韩王的时候,常常混淆。楚汉时,刘邦不设大将军职位,军队最高为太尉,后来设大将军之位,在丞相之上,如果韩信开始就是大将军,就不会在公元前205年8月,以左丞相统帅大军向北开辟第二战场。所谓一步登天,就成为全国军事最高领导人,这种传说也只有文人可以编出来哄人的故事,刘邦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不可能一次考察就确定最高军事领导人。
至此刘邦已经具备闪击彭城,一战而定全国大局的机会,刘邦会如何选择?
彭城之战
通向彭城的路上基本没有可以阻挡刘邦的力量,只是缺少一个好机会。对于一个50岁的刘邦,知道等待机会的重要性,没有合适的机会,只会把生米做成夹生饭。十一月,定都为关中栎阳,部署关中的守卫,派周勃守蓝田武关。修缮关中水利河道,号召"以万人若一郡降者,封万户侯“,一时间,来投降的人络绎不绝。
公元前205年一月,派遣周勃带领靳歙等将军,向北攻击北地郡,向西于陇西击败章平,并且俘虏了章平,平定了陇西临洮一带。二月,开始在关中置三老,派遣县令,县尉,治理地方。函谷关以东一片战火的时候,关中已经恢复了生产生活秩序,这无疑是这个时代的一片天堂,关东百姓纷纷西投。
三月,刘邦以河南已经安定,于是进军河北,亲自率领大军,带领曹参,灌婴等,自临晋关(陕西朝邑古县,因为三峡库区拆除了,也叫蒲津关)渡过黄河,西魏王豹投降,刘邦继续进军河内,殷王司马卬也投降,河北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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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太好了,好的让刘邦以为在梦里,那真是,马鞭指向,天下归服。于是刘邦把目光投向彭城,彭城在今天的徐州市附近,周围多山,易守难攻,项羽定都于此,希望向北控制华北,向南控制江南,向西控制河南。项羽在伐齐之时,为了保护彭城的安危,自济水西岸,河南杞县,太康,淮阳布置守军,并且在定陶驻有重兵,派将军龙且和魏相项它一起镇守。
刘邦三月平定河北地区,设置河内郡。这时候,陈平来投,带来了楚军的详细军队布置。刘邦以为义帝楚怀王报仇的名义,向诸侯邀请,联合灭了项羽。赵国的陈余提了一个和当年田荣一样的问题,杀了张耳,赵国就出兵。这个难倒了项梁的问题,一点也难不倒刘邦,找了个和张耳长相一样的汉人,一杀了之,给陈余送去,赵国派兵参加了这次对项羽的一击。
四月,萧何守关中,韩信围废丘,曹参,樊哙,周勃,灌婴汇合赵军,由北方进攻彭城。张良,陈平,薛欧,王吸,王陵为南路进攻彭城。刘邦带领,夏侯婴,卢琯,靳歙,司马欣,董翳,司马卬,张耳,申阳,韩王信,魏王豹,带领各个国家的联军为中路,向彭城杀去,准备乘项羽不在的时候,夺取其所有的后方,让项羽不战自败。大军到达河南杞县时,彭越带着自己三万游击队也来联合。以上总兵力达到五十六万,满山遍野向彭城进发。
项羽陷入了齐国人民战争的泥潭,由于项羽疯狂的杀戮,全体齐国人民都相信项羽是个失去理智的杀人魔王,他杀你的理由只是因为你世代生活在齐地。项羽这才发现冲动的代价是什么,眼睁睁看着刘邦顺利的发展,除了西楚,好像都刘邦的盟友。自己这个当年的盟主已经被遗忘。项羽想起当年避难楚国的齐王田假。重新立田假为齐王,收拾齐国的乱局,准备抽身。没想到还没有离开齐国,田假就被田横打的屁滚尿流的来找楚霸王项羽,项羽气坏了,这天下还有比田假还怂的怂包吗?养一只狗估计也能看三天门。一气之下,杀了田假。
刘邦的大军漫山遍野,北路曹参,樊哙,灌婴,郦商都是百战名将,自围津(山东东明县)渡过济水,樊哙攻煮枣(菏泽西南),击败楚军王武部和程处部,在煮枣进行了屠城,王武和程处投降刘邦。曹参,灌婴则进攻楚军重点城市定陶,楚军名将龙且和魏相项它战败。于是,曹参带领灌婴,郦商继续追击龙且项它军团,到胡陵(山东鱼台县东南),再次击败龙且项它军团。攻下胡陵,由郦商驻守。胡陵位于项羽和彭城之中,攻下胡陵,基本上可以说,截断了项羽回军的路。然后曹参,樊哙南下与刘邦的中路大军汇合。
中路大军,以周勃为先锋前军,先攻下曲遇(河南中牟),进达外黄(河南民权县西北三十八里内黄集),在外黄,彭越带着他的三万游击队来了,樊哙作为北路的先头部队也来汇合。于是中路向砀萧地区前进,这时候,南路的大军也到达砀萧地区。北中南三路胜利会师。面对漫山遍野的联军部队,砀萧地区地区的楚军随即被击溃。联军顺利地进入彭城。
这是一次成功的穿心战术行动,刘邦看准时机,直接占领项羽的首都,如果不出意外,项羽在齐地,前有久战不下的田横,后路的老巢又被端了。项羽基本上可以说淘汰出场了。为了加快项羽的淘汰速度,刘邦命令大舅子吕泽带领军队驻守下邑(砀山县),保持和侧翼的连接,命令樊哙向北攻击邹,鲁,瑕丘(山东滋阳),薛(山东滕县)。就是命令樊哙在今天的枣庄,邹县,曲阜,滋阳一带驻守,彻底截断项羽救援彭城的道路。整个砀萧地区,刘邦的联军集中了三十多万人,就是项羽攻击樊哙,也可以马上支援。完美啊,一切幸福来的都这样快,这样顺利,剩下的日子就是我刘邦享受的日子了。于是项羽的小金库,是我刘邦的。项羽后宫的美人们,也是我刘邦的了。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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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般的规律来看,项羽大军一定会做鸟兽散状,老家都没了,还有什么胜利的希望。但是项羽不是一般人,一般规律好像对项羽也没有什么用处。听到彭城被占领的消息,项羽立即组成一支快速反应部队,这支部队都由骑兵组成,大概三万余人。留下众将继续在齐地作战,而项羽带领快速的骑兵部队开始了自己军事历史上惊艳的表演。项羽先在瑕丘突破樊哙的防线,然后西绕道曲阜之南进攻胡陵,胡陵守军以为自己在后方,一下子就被打垮,项羽并不纠缠,随即进攻萧县。然后开始吃饭,准备突击彭城地区一无所知的联军。
在天快亮的时候,项羽的骑兵出现在刘邦联军的侧后方,这是个所以联军都忽视的方位,平时,这个方向来的都是友军和粮食。在这个佛晓,来的是一只嗜血的军队,这支军队将在未来不长的时间里,收割20万汉军的生命。拂晓是个进攻的绝佳时期,是敌人最困的时候,在这个时期发动进攻,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最快的击垮对手,而且马上就天亮,天亮以后,你面对的都是慌作一团的待宰羔羊,避免混战中不必要的混乱,更好的组织进攻。
整个砀萧地区的刘邦联军都处在混乱之中,后路突然出现的项羽军队,让刘邦的联军有一种被包围的感觉,大家一窝蜂地向彭城溃败。中午的时候,项羽就尾随着溃军占领彭城,联军被迫向南逃命,彭城地区的谷水,泗水,成了吞噬联军生命的怪兽,被楚军所杀和死于河中或者自相践踏的十余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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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希望在彭城之南的吕梁山地,利用地形,收拢逃过谷水,泗水的残兵,组织抵抗。但是,项羽不会给他机会,尾随着残军的就是那支收割联军生命的骑兵,急如闪电,刘邦只好再次向南逃亡。在安徽宿县灵璧城东濉水边上追上刘邦的溃军,项羽利用骑兵的机动性,竟然把数十万刘邦联军重重包围。刘邦联军背后是濉水,前面是项羽的骑兵,吓破胆的联军纷纷跳入濉水,也不敢和追击的部队一战,10余万人溺水而亡,据历史所载,濉水竟然被阻塞断流。
关键时候,一场沙尘暴救了刘邦的命,刘邦逃出重围,想转道沛县接上父母妻儿一起走,但是由于战乱,刘邦家小已经开始了逃亡,刘邦没有接上,于是自己向关中逃去,路上竟然遇见自己的孩子,刘盈和刘乐。但是追杀刘邦的追兵也到了,刘邦开始了不顾一切的逃命,驾车的马已跑得十分疲乏,敌人又紧追在后,刘邦特别着急,有好几次用脚把两个孩子踢下车去,想扔掉他们了事,但每次都是司机夏侯婴下车把他们收上来,一直把他们载在车上。夏侯婴赶着车子,先是慢慢行走,等到两个吓坏了的孩子抱紧了自己的脖子之后,才驾车奔驰。刘邦为此非常生气,有十多次想要杀死夏侯婴,但最终还是逃出了险境,把刘盈和刘乐安然无恙地送到了下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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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邑是有刘邦大舅子吕泽完整的部队,刘邦于是下令一边收容残军,一边向荥阳退去,荥阳是个城防坚固的军事重地。眼见刘邦这样戏剧性的大败,联军里各路诸侯内心充满了震惊。董翳和司马欣重新投降项羽,司马卬在混乱中被杀,申阳下落不明,估计被乱军践踏成泥了。原来投降刘邦的纷纷反水。刘邦的禁卫军司令中尉曹参和败退到这里的灌婴收拢残军,一路平叛,占领雍丘(河南省杞县),王武在外黄反叛,程处在燕县反叛,曹参率军前往进击,都打败了他们。《史记·卷五十四·曹相国世家第二十四》:击项籍军,汉军大败走。参以中尉围取雍丘。王武反於黄,程处反於燕,往击,尽破之。“《史记·卷九十五·樊郦滕灌列传·第三十五》王武﹑魏公申徒反,从击破之。攻下黄,西收兵,军于荥阳努力保证刘邦通向荥阳的道路安全。”
五月,关中萧何紧急组织的救援部队也在韩信的带领下来到荥阳,于是在荥阳组成防线。并且成功地遏制了项羽的进攻势头,在荥阳形成对持。刘邦是个能断之人,虽然在项羽的追击下几次要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女儿,但是一旦进入下邑大舅子吕泽的军营,立马恢复了理智和智慧。立刻派谒者(负责传达禀报的人)随何出使说服九江王英布出兵攻打楚国,派人联络彭越,让彭越游击项羽的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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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信带领援军到达后,任免灌婴和原来秦军楼烦骑兵将领李必、骆甲组成快速反应部队,灌婴为中大夫,让李必、骆甲担任左右校尉,成功地遏制了项羽的追击进攻的势头。”《史记·卷九十五·樊郦滕灌列传·第三十五》楚骑来觽,汉王乃择军中可为(车)骑将者,皆推故秦骑士重泉人李必﹑骆甲习骑兵,今为校尉,可为骑将。汉王欲拜之,必﹑甲曰:“臣故秦民,恐军不信臣,臣愿得大王左右善骑者傅之。”灌婴虽少,然数力战,乃拜灌婴为中大夫,令李必﹑骆甲为左右校尉,将郎中骑兵击楚骑于荥阳东,大破之。“
随后又让这支快速反应部队进入楚地后方,断绝了楚军从阳武到襄邑的粮食供应线。在鲁国一带,打败了项羽将领项冠的军队,部下将士们斩杀楚军的右司马,骑将各一人。击败柘公王武,“《史记·卷九十五·樊郦滕灌列传·第三十五》受诏别击楚军后,绝其饷道,起阳武至襄邑。击项羽之将项冠于鲁下,破之,所将卒斩右司马﹑骑将各一人。击破柘公王武,军于燕西,所将卒斩楼烦将五人,连尹一人。击王武别将桓婴白马下,破之,所将卒斩都尉一人。”在刘邦果断的处理下,楚汉在荥阳进入了对持阶段,扭转了战场的被动。
相对于刘邦的穿心战术,项羽的战术更像是一次成功的斩首行动,在步兵和战车为主要兵力的时代,全部使用骑兵,利用骑兵的机动性,迂回避开樊哙正面集结重兵的防线,在刘邦的后方发动突然袭击,并且利用其机动性,使刘邦没有时间来组织反击。使刘邦砀萧地区的三十几万部队,由优势转变为劣势。失去指挥和组织的三十几万部队,大部分死于自己人的践踏和河水的溺死,司马卬就是这样在乱军中死得不明不白。司马卬是殷王,申阳是河南王。连这样的身份都是死于军队的混乱,可见当时的乱象。何况刘邦带领的还是一支多国联军部队,更加加剧了混乱,让组织指挥在急如闪电的进攻下几乎没有可能。
其实刘邦占领彭城后,应该立刻整军北上,压迫项羽在齐地作战,这样即使项羽偷袭彭城成功,但是留在齐地的部队就会被陷入合围而被歼灭。所以,北上压迫项羽决战,就使项羽失去占领彭城的意义。即使项羽可以像巨鹿一样,战胜刘邦。但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溃败,并且很有可能提前结束楚汉之争。但是,在这样的大失败时刻,刘邦一旦进入下邑,马上表现出来的决断。是那样有效而且没有丝毫犹豫,这就是刘邦的断,这就是刘邦的可怕,你有千谋,不如我临机一断。
刘邦和项羽作为同时代最伟大的两名军事家,是对方的不幸,却是整个战争史的荣幸。刘邦阅历丰富,用兵老辣,时常着眼全局,而且当机立断,善于听取不同意见,再加以分析利用,用兵以巧取胜,西入咸阳,行云流水,暗渡陈仓,快速机动,占领三秦,不给对手任何组织抵抗的机会。抓住时机,定河南河北,诈和赵军,联军攻取彭城。在大失败,几乎损失汉军全部力量时,当机立断,开辟英布,彭越,敌后战场。使荥阳防线暂时转危为安。
项羽是中国少年英雄的典范,英气盖华夏,少年起兵抗秦,二十岁就独自领军。在兵权被剥夺时,抓住宋义离营送孩子的时间,联络众将,成功夺取兵权。巨鹿抓住秦军破绽,一击而胜,破釜沉舟,至于死地而后生。用兵注重战术,在临场指挥上天下无出其右。彭城失守,奇兵迂回偷袭,是战争历史上第一次特种闪电作战的典范,以三万大胜56万联军,在战争历史上都难以超越。但是年轻气盛,时常率性而为。可以原谅杀叔叔的章邯,却不愿意放过已经投降的齐民。也不注重团结人,没有全局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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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和刘邦是两种军事思想的碰撞。刘邦善于全局战略,项羽精于局部战术。后生晚辈西山草莽能在两千年后于历史的字迹痕间,领略前人风采,何其荣幸。
荥阳防线的暂时稳定,刘邦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
荥阳成皋相持
在彭城之战失败后,刘邦得到关中萧何支援的援兵,汉军得到休整补充后,实力复振,拜灌婴为中大夫,统率骑兵,在荥阳以东大败乘胜追击的楚军,将楚军成功地遏阻于荥阳以东地区,暂时稳定了战局。荥阳及其西接成皋,南屏嵩山,北临黄河,汜水纵流其间,是洛阳的门户,进入函谷关的咽喉,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刘邦利用荥阳成皋的险要地形,据守抗楚军于荥阳以东地区。在敖仓和荥阳之间用甬道和大河相连,运粮于荥阳,巩固荥阳防线。(敖仓在荥阳西北的山上,临河,秦始皇时就在山上修有粮仓,储备有大量的粮食。在山上便于防守,临河便于运输)。
六月,刘邦留韩信守荥阳,自带樊哙,周勃回到关中,开始进一步深化关中部署,六月初,立刘盈为太子,坐镇关中,萧何辅助。这样,第一使关中以太子镇国,可以便宜行事。第二,即使前线刘邦被俘或者出事,不至于大汉帝国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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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率领樊哙,周勃加强围攻废丘,引水灌废丘城,章邯在投降后自杀,这位关中秦人名将不想再次承受投降的耻辱,选择了投降保存城中之人后自杀,关中消除了最后一块隐患。由于彭城之战失败,关中青壮年被征用一空,于是迁关中之民入四川,消除关中的饥荒。加强关中四境边塞,重点加强临晋关,函谷关,武关,峣关的防守,使关中更加万无一失。
八月,在关中布置完毕的刘邦,马不停蹄回到荥阳前线,继续指挥作战。由于魏王豹回到魏地后叛汉投楚,关中面临战争。赵国陈余发现张耳还活着,明白受骗,于是也叛汉投楚。关中面临压力,南方随何正在说服季布反叛项羽,彭越已开始了自己的游击生涯。主要的压力除了正面的项羽,就是魏王豹对关中的威胁。于是刘邦开始部署北伐魏赵。
项羽也没有闲着,乘着彭城大胜的余威,和齐国田横签订了和约,派人谴责英布对刘邦占领彭城的不救援行为,希望英布可以攻击武关,进军关中,和项羽夹击刘邦。英布最后杀楚使,起兵攻楚,英布的背叛,打破了项羽的部署,项羽只好进占下邑,与刘邦相持。派龙且项声带军攻击英布。
英布是当年巨鹿之战的先锋,是楚军的百战名将。英布的背叛对于项羽和整个楚军是震撼性的,可以说,是突破了项羽的认知底线。而九江地区紧靠项羽楚国的南面,可以说楚国整个脆弱的后背都袒露在英布的军队面前。项羽只好停止对荥阳的进攻,收缩防线于下邑一带,并且亲自防守可能来自刘邦的进攻。派龙且项声带领优势兵力进攻九江季布,经过七个月的艰苦斗争,终于打败季布。
刘邦在荥阳得到了关键的七个月喘息机会,于是刘邦进行了四大措施,第一就是上面所说的,关中立太子,萧何辅助,加强关中和巴蜀,汉中的防守和粮食生产,加强自己的战备储藏和后方兵员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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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署一条荥阳南北的防线,以荥阳成皋为核心,北沿着黄河西岸,以汲县(今卫辉市)淇县为主要据点。南利用嵩山伏牛山等山脉为屏障,以南阳,武关为主要据点。荥阳成皋居中,北接黄河,南依群山,在广武山(当地人称邙山)上修筑东西两座广武城,加强荥阳成皋敖仓的联系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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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利用这宝贵的七个月,平定了燕县(卫辉市西)程处的反叛,魏公申徒在雍丘(河南杞县)的反叛,王武在外黄(民权县)的反叛,刑说在菑南(兰考县)的反叛,柱天侯在衍氏(郑州)的反叛,还有武疆(原阳县)昆阳(叶县)的反叛等等。可以说,利用这宝贵的七个月,刘邦基本平息了关东中原大地上因为彭城之战失败后反叛的力量,给荥阳成皋防线加强了纵深和强度。用韩王信,陈平,樊哙守广武,王陵守南阳,彭越进屯今天滑县濮阳一带。
第四,由于韩信在废丘和刘邦回关中韩信留守荥阳期间表现,提升韩信为左丞相,带领中尉曹参,中大夫灌婴,带军向北进攻在彭城之战后背叛刘邦的魏王豹,魏王豹的地盘是在平阳,河津一带。就是现在的临汾运城一带,魏王豹的反叛,让荥阳成皋防线的侧翼受到威胁,让关中的后方基地感受到军事压力。是个必须要马上解决的问题。所以在刘邦回到荥阳前线的当月八月份,在商谈无果的情况下,立即派出韩信大军向北解决后患。
在这四种措施下,刘邦还利用英布的背叛,在楚军里玩起离间之谣言,英布都可以背叛,还有谁可以信赖。据说,项羽开始怀疑众将,气死了谋士范增。其实草莽感觉,不完全相信这种说法。这是和刘邦项羽不同性格的战争风格所决定的,刘邦是个偏向于谋略和大局的军事家,他需要很多战术的执行者,于是在刘邦手下涌现出很多战将,想想韩信,其实也就是一个战术优秀的将领,至于战略,好像韩信差刘邦几条街。项羽自己本身就是个极其优秀的战术执行者,甚至许多优秀的谋略在项羽过于优秀的战术面前都失去作用,所以项羽并不看重手下将军的战术能力,因为自己太优秀,起点太高,所以也看不上手下的能力,所以时常有无将可用的地步。而战略又高于战术,在项羽为首脑的楚军是不会出现战略家的,而战术家又被项羽的星辉压制。在项羽手下做将领,出头的日子太难了。
十二月,收拾完英布的叛乱,项羽余怒未消,杀了英布全家。然后整顿兵力,开始进攻荥阳成皋防线。荥阳防线用了不少刘邦的心血,在刘邦看来那是极其的完美,至少可以抵挡个一年半载。可是在项羽看来,被动挨打就是怂包,这种防线本身就都是破绽。首先那条刘邦运粮的甬道就是最大的破绽,好像巨鹿之战刘邦没有参与,难道也没有听说吗?既然你刘邦没有听说巨鹿章邯四十万秦军是如何失败的,我项羽给你补上这一课,于是不断袭击刘邦的运粮甬道,刘邦马上就补上了这一课的学费,敖仓的粮食再也很难顺利进入荥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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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4年三月份,运粮甬道彻底截断了,四月,项羽围荥阳,荥阳变为一座孤城。刘邦这才发现自己建设的这一条固若金汤的荥阳成皋防线,在项羽眼里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五月,刘邦留下周苛,韩王信,魏王豹(魏王豹被韩信战败,俘送荥阳,刘邦还强行笑纳了魏王豹的老婆叫薄姬,这个薄姬生了个儿子就是汉文帝)留守荥阳,用和自己相像的将军纪信,出东门诈降,刘邦出西门向成皋逃跑。
项羽一看大怒,天天这样玩有意思吗?烧杀了纪信,亲自带军去追刘邦。刘邦一看项羽玩急眼了,成皋不敢呆,直接跑回了关中,项羽攻下成皋。到此为止,除了孤城荥阳,刘邦的荥阳成皋防线被项羽三下俩下撕了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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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的这一课给刘邦同学的教育意义是深刻的,学费是巨大的。但是刘邦是个爱学习的好同学,在这一节课里收获也是巨大的,巨大到可以抵消学费。这学费咱刘邦没有白交,刘邦明白了,想和项羽玩战术玩对战,那是不可能取胜的。和项羽只能玩阴的,于是避开项羽主力,南出武关,游击于宛(南阳县)叶(叶县)之间,又让季布收拾旧部,在九江活动。使彭越突袭彭城附近的睢水地区,游击于下邳,袭击了薛公项声军团,斩杀了薛公项声,一时间,遍地烽火,我刘邦就要看看你项羽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可以分身。
没有办法,项羽无法分身,彭越在彭城附近的大胜,提醒着项羽后方的脆弱。六月,项羽留下楚将终公守成皋,亲自带兵追杀彭越。刘邦一看项羽走了,太高兴了,我除了怕项羽,其余都是个菜。联合季布攻占成皋,出了一口恶气。项羽追击彭越,打的彭越哭爹喊娘。但是,关键时候,收到刘邦又攻占成皋的消息。项羽只好放弃追击彭越,带领军队向西进攻,攻破荥阳,杀周苛,俘虏韩王信,(魏王豹被周苛在刘邦逃离后所杀)乘胜又攻打成皋。
成皋城里的刘邦吓坏了,一面加强巩固巩县的守备,一面和老司机夏侯婴溜出成皋北门,向北渡河,直奔修武。为什么呢?因为这时候韩信的军队进展顺利。在平定了魏地之后,进军赵,在井陉打败陈余带领的赵军,现在正在修武驻军。刘邦进入军营,接收了整个部队,命令张耳在赵地征兵。由于刘邦有生力量的加入,巩县防线暂时解除危机。
七月,刘邦收韩信军于修武。八月,刘邦在修武修筑阵地,加强防守。修武军队的出现,让项羽的侧背受到极大的威胁。刘邦派刘贾,卢绾带领两万步兵,灌婴带领骑兵渡过白马津去帮助彭越,在楚国后方开辟战场,袭击楚军的粮食通道。得到救援的彭越发出巨大能量,整个楚军后方都受到骚扰,许多项羽为了建造的粮仓,被焚烧。
九月。项羽留下大司马曹咎和塞王司马欣共同共同守成皋,并对他们叮嘱道,坚守不出,十五天自己一定解决了彭越的问题就会马上赶回成皋。项羽引兵向东,寻找彭越决战。彭越在得到刘邦的支援后,先是攻占了睢阳(商丘)外黄一带十七座城,又在谷城(东阿县)击败楚军薛公军团,斩杀薛公。当项羽收复睢阳外黄一带时,灌婴带骑兵袭击阳夏(太康县),项羽进军阳夏时,彭越攻下了昌邑周围二十几座城,缴获大量的粮食,项羽正准备前去时,传来了成皋失守的消息,这时候,韩信已经平定了齐地和燕地。这一刻项羽是惆怅的,自己像个救火队长四处救火,可火还是越来越旺。如果自己进入齐地,那荥阳一定失守,刘邦大军向东压过来,自己就会被迫在彭城地区和汉军决战,那样彭城就成为孤城,自己也失去战略活动空间。于是只好让龙且带领军队去救齐,自己回救荥阳。
刘邦在项羽离开成皋的时候,就开始了对成皋留守楚将大司马曹咎的挑衅,曹咎禁不住这种这种辱骂,出城决战,在渡过汜水时,被刘邦半渡而击。曹咎和司马欣在楚军大败后,自杀于汜水边上。刘邦顺利的攻取成皋,恢复了敖仓的粮道,继续进军荥阳。荥阳守将钟离昧,被围攻。项羽这时候急匆匆赶回来救火,刘邦一看项羽回来了,立刻退守广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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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武城修筑于广武山,昔称三皇山,又曰敖山,当地人称邙山,绵延30公里,海拔150一250米,位于河南省荥阳市黄河南岸。广武山上有一条由南向东北的巨壑,历史上称为“广武涧”它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字叫鸿沟。刘邦占领西广武城,项羽占领东广武城,中间就是这条鸿沟。项羽至公元前206年十月开始进攻齐国田荣,到如今大概两年了。楚军不停的作战。除了项羽亲自带队取得的胜利,就只有龙且攻击英布取得过胜利,其余的都是失败。一旦项羽离开,正面战场马上会失败,这好像已经成为一种定律。现在与刘邦对持在鸿沟,楚军暂时获得了修整。项羽不敢轻易的离开正面战场,希望龙且能像和英布作战一样战胜韩信,来缓解当前尴尬的局面。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十一月,传来龙且大败,被曹参斩杀的消息。项羽明白现在已经不能用战争来解决问题了,因为放眼望去,举世都是敌人,都是刘邦的同盟。于是希望韩信自立,以三足鼎立,平衡天下。公元前203年2月,韩信封齐王。项羽一边和刘邦对持于鸿沟,一边游说韩信。这时候战场进入一个奇诡的平静中。彭越也暂时放弃骚扰楚国后方,静静观察天下大势的走向。韩信经过一段时间的犹豫,站在刘邦的一边。
垓下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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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刘邦里英布为淮南王,和刘贾,随何一起带兵进攻寿春。八月刘邦项羽开始和谈,以鸿沟为界。归还刘邦的家属。九月,一身疲惫的项羽引军东撤,刘邦抓住战机,越过鸿沟,追击楚军,十月,刘邦趁项羽退军之际率领汉军发起追歼,在阳夏大破楚军,俘虏楚国大将周将军,汉军光俘虏就有四千楚军。项羽撤退到固陵(周口地区),刘邦由于在阳夏击败项羽的后卫部队,想趁胜继续进军在固陵再一次重创项羽疲惫的楚军。没想到楚军在项羽的带领下发动反击,刘邦战败退入壁垒。
刘邦开始以雎阳到谷城之地方分封给彭越为梁王,由于韩信是楚人,把陈到东海的地方加封给韩信,希望两人出兵围攻项羽。项羽逼近刘邦营垒,让钟离眛守固陵。这时候,刘邦的大将刘贾渡淮河,攻下寿春寿春(今安徽寿县),派人策反楚国大司马周殷,攻占城父断截项羽逃回会稽(江苏苏州)的归路,周殷叛变楚王,帮助刘贾攻下九江,迎着淮南王英布的军队在垓下会合,共同攻打项羽。
这时候,楚军里出现了大量的反叛,楚将灵常,原来为楚令尹,现在都叛变项羽,带来大量楚军的情报,于是宣曲侯丁义、汾阳侯靳强及投降的楚将灵常率先攻破固陵,大破锺离昧。不久灌婴、靳歙率领骑兵军团从彭城往固陵而来,刘邦亲自在固陵东边颐乡与灌婴率领的汉军铁骑会合。项羽得知灌婴、靳歙等率领汉军东来后为防自己被包围,项羽南退守至陈县(河南淮阳县)集结剩余兵力做最后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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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刘邦追项羽到陈县,与灌婴会合颐乡(今河南鹿邑县)。在败楚军于陈下,楚将利几降汉军,汉军占领陈县,项羽继续逃跑,欲前往会稽,刘贾、周殷、英布攻下城父堵截项羽,项羽逃到垓下,刘邦与刘贾、周殷、英布会合。韩信从齐地南下,占领楚都彭城(江苏徐州市)和今苏北、皖北、豫东等广大地区,兵锋直指楚军侧背,彭越亦从梁地西进。一起前往垓下与刘邦会合,彭越也来垓下与刘邦会合。
这时候的项羽,可以说已经穷途末路,楚地全部丢失。垓下位于今安徽省灵璧县境内睢水至洨水(今沱河)间开阔的平原地区,基本上无险可守。相传项羽背河安营,堆土为营垒。所谓什么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其实都是文学家的意淫美化,因为没有必要,楚军人人明白,楚地已经丢失,四面都是敌人,楚军中的叛逃事件时常发生。小小垓下地区,方圆不过25平方公里,集中了刘邦的五十余万部队,项羽就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玩出花来。项羽带领全部楚军和汉军开始决战。
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丁义)以卒从起留,以骑将入汉,定三秦,破籍军荥阳,为郎骑将,破钟离昧军固陵,侯,六百七十户。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灵常)以荆令尹汉王五年初从,击钟离眛及陈公利几,破之,徙为汉大夫,从至陈,取韩信,还为中尉,从击布,功侯,二千户。史记樊郦滕灌列传:(樊哙)从高祖击项籍,下阳夏,虏楚周将军卒四千人。围项籍於陈,大破之。史记樊郦滕灌列传:(灌婴)与汉王会颐乡。从击项籍军於陈下,破之,所将卒斩楼烦将二人,虏骑将八人。赐益食邑二千五百户。
《荆燕世家》:汉五年,汉王追项籍至固陵,使刘贾南渡淮围寿春。还至,使人间招楚大司马周殷。周殷反楚,佐刘贾举九江,迎武王黥布兵,皆会垓下,共击项籍。——《荆燕世家》
十二月,刘邦、韩信、刘贾、彭越、英布等各路汉军约计40万人与10万楚军于垓下展开决战。汉军以韩信率军居中,将军孔熙为左翼、陈贺为右翼,刘邦率部跟进,将军周勃断后。韩信挥军进攻失利,引兵后退,命左、右翼军继续攻击。楚军迎战不利,韩信再挥军反击。 楚军大败,退入壁垒坚守,被汉军重重包围。项羽一看无法突围,于是带领部下800名精锐而且忠心的骑兵乘着夜色突围而出。汉军到天亮才知道,灌婴带领5000骑兵马上开始追击,项羽渡过淮水,到阴陵(安徽定远县西北)时,迷路了,被灌婴带领骑兵追到,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项羽百战百胜,为什么淘汰的是他。站在2000多年后的上帝角度,其实项羽过于迷信战争的力量,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作为一个战术上巅峰的军事家,战略的短板,让项羽在不断的胜利中渐渐失去了外部的战略空间。战争是政治的补充,而用战争来取代政治是极不明智的。比如项羽讨伐田荣,完全没有必要靠屠杀来树立威信。在项羽的队伍中,没有一个可以独挡一面的将领,项羽扮演着救火队长的责任。没有一个好的战略规划,战争取得再多的胜利,也只会路越走越窄。
刘邦作为一代军事家,是个严重被低估的人,看刘邦的战绩。除了对战项羽在战术上的失败,其它一切基本上都是很少犯错的,至于英布,彭越,韩信。刘邦至始至终都没有把他们当作平等的对手,一个名将,我们不只是要看他的战绩,还要看他的对手。如果是个不对等的对手,取得胜利是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在未来处理韩信,彭越,英布的问题上,刘邦的举重若轻更是表现的淋漓至尽。
刘邦和项羽的巅峰对决,最后以刘邦完胜为结束,这是两种军事思想的对决,是战略优先和战术优先的对决,项羽用自己活生生的例子给后人完美的诠释了一个道理。如果战略是错误的,再完美的战术,也挽救不了最后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