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无力
(此文 写于2010年4月29日)
我总以为,青山青,绿水长,我的母亲,永远是母亲,永远有着饱满的爱,供我们吮吸……可是在转瞬间,母亲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永远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深爱的子女。
一切都恍然如昨,母亲的爱如阳光,温暖着我们健康的成长。在儿时的记忆里,我顽皮、好奇的天性得到善良的母亲精心的呵护。记忆之初的一个春夏之交,我看见屋后满树的沙果花萎缩了,开始显露出沙果的雏形,这个能吃的东西对于好奇心很强的我的诱惑简直不能抵挡,于是趁全家人都在吃午饭的时候,我悄悄的从饭桌边遛下来,开始我贪婪的采摘,就在感觉我那小小的方格裤子挎兜开始鼓满的时候,只听一声“妈,你看,妹妹在偷沙果”,我一扭头,看见二哥(大我3岁)牵着母亲的手已经站在我身边了。母亲蹲下身来,把我揽在怀里说:“闺女,让妈看看你摘了多少?”母亲满手捧着小小的如绿豆大的果子,满眼疼爱的对我说“闺女,你放在嘴里一个尝尝,看看好吃不?”我一尝既无味又涩涩的,忍不住咧了一下小嘴。母亲看到我的样子,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说:“要是到了秋天再摘,这些果子就会盛满一箩筐了,这个还不能吃,它还没长大呢,咱再不摘了啊。”我似懂非懂的被母亲牵着手,在二哥还不甘心地添油加醋的嘲笑声中,回到屋里,从此再也没发生过类似这样的事儿。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我和二哥再说起这件事时,回想着母亲的宽容和对我们得体的教育,以及对我们幼小的自尊心的保护,都让我们感慨不已。
我读师范最后一年的时候,二哥已经结婚了。那年,当时母亲正病着,二哥和二嫂从外地回到家里来,母亲告诉二嫂,米、面和菜都放在哪儿,让他们自己动手想吃什么做什么,本来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只隔两天,我放假回家了,母亲看着半年未见的我高兴的顺口说出:我老闺女回了,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去。就这一句话,被当时在场的二嫂牢牢的记了好多年。以至于母亲年事已高的时候,还经常被二嫂开玩笑似的翻母亲偏心的旧账,每每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母亲总是抿起嘴,笑而不答。
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我做了母亲之后,更加懂得母爱的质朴。我的母亲70岁那年在北京做了颈椎压迫神经的手术后,到83岁高龄这十几年的时间一直是在病床上度过的。这十多年的时间里,母亲用她特有的方式传递着对我们的牵挂,不经意间我们会接到母亲一个浅浅的问候的电话,那种刻骨铭心的幸福感现在想来是那样的弥足珍贵。母亲的小屋就是我们情感的宣泄场,我们习惯了向母亲倾诉自己的喜悦和烦恼,母亲总是得体的梳理我们的情绪,她的爱就像一个庞大的磁场,母亲对我们兄弟姊妹七个的赏识、疼爱,让我们在工作和生活上总感觉有使不完的劲儿。母爱的滋养更使得我们忽略了年龄,无论是六十多岁的大姐,还是五十多岁的大哥,我们在母亲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在母亲病重住院的一个月里,她第一次从深度昏迷中清醒过来时,我问母亲可否知道我是谁时,她不假思索地说:我老闺女呗。那一脸灿烂的微笑已成了我永久的记忆。母亲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状态,在我们用棉签擦拭她的嘴唇时,她一直在用意识告诉我们她是清醒的,只是她已爱我们爱到无力……
我的母亲啊,她用善良、仁厚、聪慧和对子女满腔的爱走过了圆满的一生,母亲赋予我们诚实、善良、勤劳的品质,是我们一生都享用不完的财富。
怀念我的父亲
(此文 写于 2008年4月3日)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八年了,八年里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想念萦绕心头。体味父亲生前倾注在我们兄弟姐妹身上的爱,回想他极其节俭、勤劳的一生,父亲用自己的双肩和粗糙的大手为儿女撑起一片天,三个姐姐继承了他的衣钵,走经商之路,生活富裕;我和两个哥哥大学毕业后,工作积极肯干,为人忠厚老实,可谓事业有成。仔细想想,父亲其实留给我们更多的是宝贵的精神财富。
兄弟姐妹七人中我最小。我和哥哥、姐姐读书时,可以想像家里贫困的境况,据说那时的农民是不许离了种地的本行开小差儿经营其他的事情。可是父亲凭借自己能做农用筛子和箩的手艺,利用早起晚睡的时间悄悄地干,及时换些钱贴补家用,保证我们正常的生活和读书。后来,政策变了,父亲可以名正言顺的耍自己的手艺了,记忆中父亲总是忙到夜深才睡,次日凌晨又要早早的到周边小镇去赶集,卖他连夜赶做的工艺品。十里八乡说起父亲的名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成了我们当地叫响的手艺人。父亲一干就是四十几年,长期的超负荷劳作,父亲原本挺直的腰杆渐渐弯曲了,脸上纵横的皱纹标识着他比同龄人付出的更多的辛劳。
父亲唯一的嗜好就是喜欢吸烟,酒是从来不动的。记忆中父亲早晨起床第一件事是先点一支烟,慢慢的吸上几大口,那感觉甚是惬意;再就是干活累了,就停下来吸一支烟,算是休息。当我们渐进成年,姐妹几个聚在一起向他讲吸烟的危害,竭力劝说让父亲戒烟时,被他回绝了,父亲说这点嗜好谁都不要劝了,没用的。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我们没办法,只好顺从,可内心每个人又好像感觉到潜在的危机和隐隐的不安。
父亲真正的经商是在67岁,那时高中毕业已成家的姐姐自己支撑起门面在我们老家的县城繁华地段做起生意。父亲受其影响,决定由一个纯正的手艺人改行做经商一族,并把和他同龄的母亲接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同时另一位姐姐也以股份制的形式加入其中,场面做得在我看来极其宏大。也许是父亲与生俱来的经商头脑,也许是这许多年来父亲丰富的社会经验,他经营的店面生意红火,经久不衰。就在父亲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母亲由于颈椎压迫神经去北京治病,做手术接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我们兄弟姐妹所有的心思放在病中母亲身上,父亲则以他的坚强独当一面,坚持所有的花销由他来出,无论怎样劝说他坚决不肯动用七个子女凑在一起的为母亲治病的钱,他说,不用这样,只要尽心即可,经济上他有这个能力。
就在母亲手术后病情得到恢复,一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姐姐发现父亲咳得厉害,到医院后诊断的结果竟然是肺癌晚期,这样的结果令我们姊妹悲痛欲绝,想想还没来得及对父亲有一点点的好,一直以为父亲坚强到足以为母亲和我们每一个家庭成员遮风挡雨,可是我们忽略了父亲的年龄,那时他已经是72岁高龄了。我们大哭,每个人悔恨自己粗心所导致的恶果,而后就是用谎言隐瞒病情和对父亲悉心的照顾,父亲一面静静地享受着有生以来最清闲的一段时光,一面默默地与病魔进行着抗争。当病痛来袭,父亲用吸氧的方式缓解窒息的感觉。他从来不问自己的病情,而是把时间用在整理经营店面时的账目上,对熟人和乡亲的欠账他拉了份清单,标明要按进价收回资金。父亲的坚强和善良深深地感染着我们,一种极度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我们每个人能做的只有在父亲面前一脸的阳光,而转身离去时又早已泪流成行。
父亲病后一年零七个月,在和母亲一番细心的叮嘱后平静地离开我们。父亲临终时所有的儿女以至于孙子、外孙,孙女、外孙女等等都在身边,父亲是在我握着他的手,哥哥摸着他的脉搏时静静地离开的,父亲走的平静、安详。
清明又至,儿女的思念无法阻隔,挚爱亲情无法阻隔。愿远在天国的父亲安好,您的儿女永远想您,永远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