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淀的故事【26】 挑水（二）
小留流 第124篇
用水桶在井里打水这一招，我还是在“上庄”学农劳动期间学会的，哪个时候学校不是学农就是学工，反正只要不学习就成，很多学校里面都建有校办工厂，海淀镇就那么点地儿，到我上中学的时候，人多的可就数不过来喽，教室也不够用了，干点别的吧，可巧“上庄”人民十分热情与“海淀中学”结成了友好邻邦，大家轮着班的去向农民伯伯学习，轮到我们这个年级了，人就更多了，有小学六年级毕业的，还有我们这帮子小学五年纪带帽毕业的掺和在一起，人多的我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班？1976年9月刚开学，同学们比太阳起的还早，排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杀出了海淀镇，出去玩就是比学习来劲，不到10点队伍就走到了“屯佃大桥”，长长的队伍沿着长长的河水【京密引水渠】边走边看，休息时大家高兴的手舞足蹈，忙不迭的下到河边，那时河岸还都是泥土的，但河水却十分的清亮、透彻，成群的“白条”小鱼在水草间，河岸边一群一群忽左忽右的。这种“白条”小鱼个子不大，小手指头长短，浑身银白、洁净而漂亮，这种鱼只有在十分干净的水里才能成活，现如今长河虽然河岸都修成水泥的了也增加了护栏，但还是看不到那种“白条”小鱼了。这成群的“白条”在岸边追逐打闹着，看到黑压压冲下来一大片的人，给吓得，呼啦都扎进了水中。一大溜的同学蹲在河边，有伸出双手捧水喝的，有呈捧状放入水中玩的，本来跑远了的小鱼，一看原来是海淀的小朋友啊，又纷纷游了回来，在大家的双手中嬉戏。。。
过了上庄水库不远就是我们学农的那个村。那个时候上庄水库有个很火的名字“东方红水库” 我们班和来这里插队的知青一起住在大队仓库的大棚里，吃水还是要到村边去挑水的，挑水的人选中，自然有我一个。村边有一口甜水井，井口由大条石搭成的，上面安着一个辘轳，井下十几米才是水，我是怎么晃悠绳子，那水桶仍旧是稳稳的坐在水里就是不躺下，也不进水，折腾许久后发现在桶没触到水面时，先抖动绳子，让空桶在空中摔跤，趁着桶横在半空时放绳子，噗地一声，就舀上半桶凉凉的井水，摇动辘轳，一阵的咕噜咕噜，水桶就提到了井边，天又热，人又急，一脑袋汗，见到凉凉的井水，一头就钻进桶里，咕咚咕咚大口大口的喝上了，那个爽啊，就别提了！刚要起来突然发现水里有两只眼睛盯着我，噌的抽出脑袋，冷汗就下来了，我踮着脚、绷着腿、昂着脖子把头抬得高高的斜着眼睛看进桶里，我的妈呀！一只黄黄的巨大的癞蛤蟆坐在桶里，正狠狠的盯着我呢。
由于没有自来水，家家都有一个水缸存水，水缸上一个木盖或“盖连”盖上，“盖连”就是高粱杆做的圆盘，现在有用它码放饺子那种东西。盖子上面放着水舀子或者水瓢，谁渴了掀盖舀水就喝，我绕世界跑的时候，常常把从“西河沿”抓来的小鱼放水缸里养着。“西河沿”就是当初万泉河流到畅春园的河，位置在海淀的西北角，“火神庙”西边这个地方，所以大家都叫西河沿。这在康熙年间是清溪书屋的上游，一直都是十分清亮亮的泉水，要不怎么流出几十里外还有个地界儿叫“清河”呢。
西河沿的河面宽阔而平缓，每天早晨或者傍晚常有大姑娘，小媳妇，从四面抱着盆啊罐啊聚集到河边的石头上，边洗衣服，边聊天。成群的“白条”小鱼在河里玩耍着，拥挤着观看岸上美眉们叽叽喳喳的欢笑嬉戏，好一幅祥和、温馨的画面。到我小时候到“西河沿”抓鱼时，宽阔的河面还在缓缓的流淌着，但河水早已浑浊不堪了，上游不远就是“海淀造纸厂”。水里的“白条”小鱼早已踪迹皆无，河里的鱼就剩下“铁鱼”了，也叫“死不了”，你听这鱼的名字就知道它在污水了多能活了，我抓到的都是这种鱼，放入家里的水缸。晚上下班后，家父头一个任务就是挑水，每次也把房东的水缸挑满，后来搬家到“样式雷”家，房子属于“海淀房管所”了，房钱也让房管所收走了，但家父仍旧念着房子以前是雷家的，所以每次挑水仍旧把他家的水缸灌满，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帮助他人，直到老了再也挑不动了。
“海淀综合社”将各路大神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大家一起协同工作，也不考核谁的产品，但家父追求产品极致的初衷未改，一直以手艺至上为荣，退休了还在津津乐道他的手艺。
有朋友说了：“一个耍手艺的有什么可琢磨的？就说补胎把，有什么难的啊？”
是的补胎这个工作看似稀松平常
但是：您知道轮胎侧面扎了能补吗？
侧面剐蹭修补后安全吗？
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四s店都不补胎？
手艺有别啊！
现如今我也是年到花甲了，忽然发现手艺越追求到极致越有意思，每天都有奔头，为了验证自己独创的补胎工艺是如何的“牛、爽”，乐此不疲的补了一个又一个，没活干的时候托着下巴那个盼呢。我常常对客户说“您这个轮胎交给我了，修补后一定要让我自己满意”，看着客户高高兴兴的离去，小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夜里睡觉都能乐醒了。这自得其乐的感觉与家父不谋而合，也深深的理解了家父，无论生活走到哪一段，是甜是苦总能笑着走过去。
2019年4月2日 小留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