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这时候,乘火车回家。列车飞驰,一路从平原到丘陵,翻越高山,停靠一个个车站,途经一座座城镇。
漫长的旅途,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对待。有人选择蒙头大睡,有人枯坐着看窗外的风景,小情侣靠在一起看电影。在狭窄的车厢中,人与人也能亲近些,搭几句话,找几个话题,就能聊起来,兴致高的时候,还会一起玩扑克,共同打发漫漫长路。
火车上最热闹的时候,是吃饭的时候,仿佛在火车上吃饭才是一件正经的事。列车员推着餐车来回叫卖,整个车厢飘荡起食物的香味。平时吃泡面是件懒惰又罪恶的事,在火车上就再平常不过。如果还带了咸菜、熟食、肉类,那就太勾人口水了。不知道多少人像我一样,上车之前除了准备行李还要去采购自己喜欢的食物。
当然也有让人烦躁的时候。午睡的时间被大声的说话的人吵醒,看书的时候有人外放吵嚷的品味奇怪的舞曲,有小孩长时间地放声大哭。有时候我也会很恼某种行为,尤其是许多人都在睡觉,偏有那么几个没有睡意的人大声交谈,通常我会请他们小声些,有时也没辙。当车经停,看到他们脸上难掩的回家的喜悦,一下子又原谅了。
我睡在上铺,夜里睡着了也怕掉下去,梦里也记着要往里靠。睡的时候,混着火车哐次哐次的声音和不知哪个铺位传来的呼噜声,就着一点音乐,一点点入睡。半睡半醒间,就听不见呼噜声和音乐了,只有列车呼呼的声音和晃动的床。
想起我第一次坐火车,看什么都新鲜。傻乎乎地在各个车厢间穿行,遇到了坏人。他出现在车厢连接处,跟我搭讪。我没有防备,一派天真地跟他讲话。他问了我学校又问我年龄,就开始牵我的手。因为这个动作我这才开始对他有所警戒,接着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有。我哪里有男朋友啊,碰巧手机来了短信,我就说我男朋友来信息了。他不肯放手,又说了些恶心的话,我后悔不该瞎溜达。碰巧乘务员推着餐车经过。我才能顺利地甩开他。之后又有同学邀请,跟一群大学生一起玩起桌游,才安心下来。一直到下车,大家才道别。
后来乘火车的次数就多了,第一次的不愉快再也没有碰到过,反而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去许多陌生的城市,见到美丽的风景,和久别的朋友重逢,品尝各地的美食。用电影,书籍和食物来让旅途不那么无聊。遇到过漂亮的小孩儿、学写字的小男孩,健谈的小伙子,打坐冥想的大叔,热情的乘务员阿姨。
每个人都有一趟去远方的火车,路上会遇见什么,谁又能猜到。
就快到站了,我正整理着行李,即将到站的消息在广播里一遍遍放着。一个小男孩打电话给家里人,兴奋地喊:我们快到啦,快点子来接我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