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真正爱过的感情,其终点都不是分手,而是过往的美好不再美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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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后的朋友问我:“什么是爱情?”
我怔然。多年来积累的泡沫剧告诉我:爱情就是不分你我,是始终如一。
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恋爱时男友对她百依百顺,热恋时哪怕她想要星星月亮,对方都会设法满足她。可对方找到新欢后,转眼对她恶言相向,言语的不堪将过往的美好一一打碎,看着朋友圈曾经你侬我侬的点点滴滴,连生气都提不起力气,朋友提起这些,只剩下苦笑。
这个年纪的女生总对爱情保有绝对的洁癖,而这种事情也确确实实每天都在发生。爱与被爱好像是一纸隐形的契约,但凡关系确立,哪怕为对方赴汤蹈火都是本分,一旦那层关系破了,彼此便死活再不相干。
都说大学不能不体验的事情之一就是谈一场恋爱,的确有部分人刚进校园就开始准备,甚至朋友圈中有自称“情圣”的男生数起自己所谓的“女朋友”,连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个。
对于太多人来说,仪式感已经拉低了他们对于爱情的要求,约会可以不是因为想念,亲吻可以不是因为忘情,甚至连分手也无所谓分手,一切都像是流程,像是为这场关系所履行的义务,感情不及形式重要,所谓的浪漫让人不禁唏嘘。
有时候会想,我们到底是仰仗着关系去爱,还是因为爱了,才有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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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世纪的法国,一位名叫亚伯拉德的哲学家和他的学生艾洛伊斯曾发生过一场有悖常伦的旷世之恋。
他们相爱时,他将近40岁,她却只有18岁。她为他诞下一名男婴,他却许不了她一场光明正大的婚礼。经历了层层波折,他最终出家为僧,她也去做了修女,两人就此别离。
即便因为这场不伦之恋,他们注定只能孤苦余生,可两人却仍忘不掉彼此。他写给朋友的信中,全是和她有关的故事。她得知后,写信给他:“妻子的成为也许更庄重或者更有价值,但是我更喜欢的词永远是爱人,要是你同意的话,情妇和娼妓也可以。”
“妻子”代表着爱情中的承诺,是一纸契约,是男人对女人的庇佑。而“爱人”则是对爱情的加冕,是对自我的和盘托出,是世间最纯粹的告白。
几百年后,英国一位诗人的诗作让这段故事为世人所知,人们纷纷为这段爱情悲剧唏嘘不已。
这算得上是爱情悲剧吗?
爱情里最大的悲剧其实不是分别,而是不爱了。
连继续相爱都是奢望的时候,所谓名分又算得了什么?即便余生不可能再见,只要爱情还在,他们便息息相关,这是任谁也拆不散的。
感情里的亲密疏远,仰仗的是两颗心的距离。所谓关系的远近,丈量得了外在距离,但在两颗紧贴的心面前,参考价值未免太过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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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岳霖对林徽因的痴情让无数后生感动不已,这段感情中最令人感动的,其实不是金岳霖等了林徽因一辈子,而是他爱了林徽因一辈子。
人们都说金岳霖等了林徽因一辈子,“等”说明因为有期待,才甘愿等候。而“爱”则是至纯的,无论她和自己有没有关系,那份爱都终生不渝。
纵使我们不敢妄断他没有对林徽因有过期待,但在林徽因已经选择了梁思成后,光凭这点渺茫的期待,是难以支撑一个人这么等待一辈子的。唯一的原因,只能是因为那份纯粹的爱——不求厮守,只求守望。
徐志摩除了林徽因,还有陆小曼,就连梁思成,也在林徽因死后另娶了她人,自始至终唯一不变的,只有金岳霖一人。
当承诺不再是为了责任,关怀也不再是为了讨好,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爱。
金岳霖曾经劝慰失恋的学生:“恋爱只是一个过程,结婚不结婚,也只是爱情的一个阶段,因此,恋爱的幸福与否,要看恋爱的全程,而非结局。”这就是他本人的爱情观,看似“执迷不悟”,却实际上看得最为通透。
爱情的开始,不是在两方确立关系的一刻,爱情的结束,也难以拿分手作为界限。但凡真正爱过的感情,其终点都不是分手,而是过往的美好不再美好的时候。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那些昔日爱到恨不得为对方去死,一旦关系破裂就仇深似海的人,不是根本没有爱过,就是爱得太浅薄。
有人把婚姻当做爱情的坟墓,因为任何一段爱情,一旦走向婚姻,就等于走向平凡。其实哪怕是婚姻,也至多算爱情里的一个驿站,真正有韧度的关系,经得起爱情里的哭哭笑笑,也无惧生活的琐碎和平凡。
我欣赏一切超越关系的爱情,就像艾洛伊斯对亚伯拉德的那句告白:“比起妻子,我最喜欢的词永远是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