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刚开劈出来的上山之路，尽头便是矿场。车沿着曲折迂回的路慢慢爬升前进，时而隐没在山林里，时而袒露在植被稀疏的黄土上。这路就像大地上的一道伤疤。
学校有多少人。我打破了沉默。
有一百来个学生，其实也就是三个班的学生。一二年级，和学前班都在这里。三年级以上就要到别的好一点的学校去读。当然这是对能继续读书的人来说。要知道这里十几岁就有人订婚了，比如我班上就有三四个已经订了婚的。孙老师平静地说道。
他们都还是小孩子，难道他们就没有选择？还是这里的习俗就这样。
很多家庭都是这样，尤其是那些单亲或者双亲都不在的家庭。据说，如果有文化的女孩子订婚，则能带来几十万的订金，而且如果是男方悔婚，礼金不退，女方悔婚则退。
结婚都要这么多钱，看来咱们都结不起呀。
在这里是没有指望的了。这里穷的人如你一路所看到的，但有钱的人也很多。你也许不知道，如果在路上开车撞到他们的鸡鸭鹅猪等等，他们都会向司机索取高额赔偿，几千上万的事也是有的。
我惊得哑口无言。
当然这也是以前的支教老师和我说的，总之在这里的一切言而小心为妙。
说完，他扭开水杯喝了口水。无意间我发他的嘴唇因干燥而脱皮。诚然，山上的紫外线也不是很友善。
车在一个山腰的地方停了下来，学校到了。下车，四周张看，山上有几间瓦房子，七零八落地矗着。孙老师指着路下方的房子说，那就是我们要到的地方。
房子上面盖着绿色的琉璃瓦，白色的墙体上涂着图案。一面国旗在其前面迎风招展。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我心里那些要支教的学校都是夏天不挡雨，冬天不挡风的，然而眼前这所学校太过美好，虽然操场是一块还没有蓝球场大的平整泥地。
一间是教室，一间是宿舍兼厨房。厕所在对面。中间就是可活动的球场。三间房子如“凹”型座落在这山坡上。和周围的民房一对比，学校显得很高大尚。老师正在上课，学生读书声音洪亮。教室的钢门紧闭着。孙老师把我们领到他住的宿舍。旁边是女生宿舍。他的宿舍空间很小，一张两层铁床，一张小桌子，几张小凳子，衣服杂物到处都是，三五个人一进入便转不了身，光线也不是很好。夜里常无故停电，但现在有太阳能热水洗澡。他说，这里原来的老师现在在这里给学生们做饭，虽说饭是免费，但开销也得明明白白。没有免费午饭时，学生都是从家里带干粮来吃，干粮也是土豆萝卜之类，据我所知很多人都是没有带，就这样整天空着肚子到下午放学。很多学生家都离学校很远，来上学要走很久的路，所以上课也比较晚。虽然现在十二点多，但第二节课还没有上完，下午放学也早，所以一天用来学习的时间不是很多。
孙老师从床低下翻出一份袋装的牛肉干，分给我们吃，说，趁着还没下课，不如我们去原来的学校看看。
原来的学校就在旁边，几十米外的一山坡上。原来的学校是土瓦房，久经风雨洗礼后的墙壁已经有一道很深的裂缝。地势也比周围低一截，显然不利采光排水。他说，以前在里面上课最怕下雨天，到处都漏水。现在可好了。他还顺带我们去看那个矿场，也是在不远的地方。
回到新学校，抬头间猛然发现宿舍那里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凉山昭觉县色底乡乃拖村爱慕小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