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的呼吸也开始变得和内在小孩一般,沉重、急促而无力。腹部也开始收紧。
希拉再也使不出她的飞扬跋扈,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不肯承认这股伤痛意识也是她一部分的原因吧。
“我不想承认我弱小,不想承认我受了伤。这种感觉太糟糕了,糟糕到我没有任何力气去做任何事。我觉得我很无能。女娲娘娘,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样的自己?我不明白。”
女娲娘娘正色道:“因为你要变得强大,真正的强大是可以面对和容纳自己的任何面向的。无论别人再怎么戳你的脆弱面,你都不会再受伤。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谁都伤害不了你。”
希拉说道:“可是面对的过程好难受,我艰难,我真的很难去看。”“你什么时候开始认同你的皮皮了,你的皮皮总觉得自己不行,就是被你一直压的。和皮皮一起去面对吧。”主意识插话。“可是我好怀念那个什么都行的自己,什么都没问题的自己,那种冲出去什么都ok,什么都不在话下的能量真的很舒服。我不想让它们离开。”希拉伸出手去。“已经存在的便不会离开,只是让你扩容更多而已。这股弱小也不会因为你的拒绝就消失。”主意识科普道。
希拉只是想要说些话拖延时间,好像要上断头台的感觉。众意识都看着希拉。希拉慢慢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面对伤痛意识。记忆中的我,永远是那么张扬自信,这个低着头的无力的意识,实在是太陌生了。是我把它推开了太久。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宙斯,面对那久远劫之前的一桩桩、一幕幕。好像早已过了不知多少个沧海桑田,那个孽债一般的联系却也总是断不了。”一股声音飘来:因为你从未真的放下。
希拉继续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做什么都很行,遇到宙斯却怎么都不行了。我没办法阻止他去沾花惹草,更没办法让他离开自己。今生我总是选那些对我用情不深,我也没有真的动心的男人,因为和他们在一起,我可以没什么负担地随时抽身。不怕自己走不掉,也不怕伤对方太多。我害怕再次陷入蛛丝网般的爱情,如同宙斯那般,明明在他身边已经很痛苦,却心里依旧斩不断对他的感情离开。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就算我知道,我想我也做不到挥剑斩情丝。”
“既然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不如拿起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是高灵的声音!希拉已经太久没有听到高灵的声音了!不肯听见心的声音,不肯让自己感觉,为自己建起厚厚的屏蔽罩,告诉自己一切都好,不肯与自己有一丁点连结,都是因为不想去面对这场旷日持久的伤痛。
听到高灵的声音,希拉心中一丝宽慰:愿意听到高灵的声音,本就说明自己已经愿意接纳了。希拉继续独白:“我真的很爱很爱宙斯,我之前甚至不敢承认。因为他太践踏我的感情了,我瞧不起被践踏了感情却依旧放不下、离不开的自己。”
“你到底爱他什么呢?”高灵开始与希拉对话。
“我喜欢他看我时的眼神,眉眼间都是笑意。那是一种实在的顺服。不管我做什么,他都让着我。我打他,他就躲着。我喜欢他什么事都让着我。”希拉道。
“那你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有一个人事事都顺着你、依着你、宠着你?”高灵问道。
“好像也不是谁顺着我、依着我,我都喜欢的。我喜欢那些有能力、有个性,却偏偏在我面前顺服的人。这类人的顺服让我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我看不上那些无能之人的顺服,他们的顺服只是懦弱,而强者的顺服才说明我有魅力、我很特别。”希拉在慢慢梳理。
“所以,宙斯的各种外遇其实在成全你——他就是一个很强的男人,但偏偏顺从你。是这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让你舍不得离开。是他满足了你想要做最特别的那一个的渴望。”
想到今生经历过的一个个男人,照世俗的观点来看他们都没有特别优秀,但是在自己看来却都是特比的,家世背景特别,学历特别,经历特别,总之自己都能在他们身上找到“特别强”的地方。这种对“特别”的执着,让我一个又一个的走过。就算他们没什么特别,我也会造一个“特别”,安在他们身上。我渴望重复那一世和宙斯在一起的特殊尊荣,但同时享受又抗拒那种拉扯的强烈存在感。
希拉倏地一下蹦起来:“是谁刚才冒充我在那里胡说八道!一堆吊书袋,怎么可能是我在说话!你们有没有脑子?!皮皮給我下去,別再冒充我嘰裡呱啦地講大道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