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是发小,一起光屁股玩大的铁哥们!这哥们挺义气也很匪气,个头不高,但很强壮,自小打架打得出名!
15岁那年,我和他到塘边钓鱼,被人逮着了,没收了鱼竿,但是还不放我们走,一定要让家长来接!他一听不乐意了:鱼竿都收了,还没完没了了是不?!
他冲上去抓住看鱼塘人的头发,然后就拽到塘边,一脚踹进水里,那人没有料到一个孩子居然有这么大胆,而且下狠手,非常愤怒,骂骂咧咧往上爬,爬到一半,我那发小抬脚又给踹下去了,来来回回好几次,直到看鱼塘的人不敢爬了,站在那里对着他骂,发小就扔石头,砸人,那性子是绝不吃一点硬的!一看就是你硬他比你还硬,你狠他比你更狠的角色!
打架出了名,爱打也能打,有的人能惹不能撑,他不是!初中毕业没升学就去贩卖鸡了,九十年代的市场不像现在那么规范,有人管理,治安也好,更不像现在货源充足,鸡从南方贩卖过来就得抢,要不然根本就没份,但也不是谁能抢就行的,也有规矩!这些鸡在进入批发市场前,有一些地痞霸占市场,不许别人来接货,他们好全盘接手,垄断市场,以坐地抬价,多挣些钱!发小看准了市场,和另几个人合伙要在这市场争得一席之地,不可能协商,要争只能靠武力解决!比谁更野蛮比谁更狠,赢了就是一本万利,输了,只能认栽!
1996年,我高考失利,就去复读。其实也算不得失利,成绩差强人意,也能上,但是得花很多钱,家里供不起,只得复读!在那个时候,我们本地教育远远不行,很少有不复读就能升学的,但是却自欺欺人的整个三轮考试,每一轮考试结束就有一部分同学被劝退回家,借此提高升学率,想想那时,很多东西是不公平的,生活于底层的人,就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甚至几百倍的努力!
我九月底才去复读,复习学校坐落在涑河边,因为去的晚,学校的大宿舍已经住了八九十人,挤不下了,亲戚给我在某机关家属院那里找个地方住,是工地用石棉瓦临时搭建的工棚,倒也清净,比大宿舍强多了。离学校也不算太远,每天晚上十点多,下了晚自习,从学校出来经过一家医院,一片银杏林,再经过一片坟场就到了。
我到这复读还是搭发小的小货车来的,到这大约过了没多久,有天早上三四点钟,外面天还很黑,就听到有人在后面敲窗子喊我的名字,我出去领他进来,在灯光下,看到他浑身是血,吓了一大跳,赶紧问他怎么回事,催他快点去医院看看!他说,不行后面有人追,不安全。我出去给他打水,想帮他清洗下血迹,看看伤到哪里了。
我提了水桶出来,往西大约一百来米有个自来水管,还没走到,就听到墙外有人说,就在这不见的,我赶紧躲到墙角阴暗处,接着有人爬上墙头往里看,看了好一会,我怕他们发现我,吓得大气不敢喘,蹲在地上,摸遍全身也没发现一样可以防身的东西,手里提个塑料桶,又从地上摸块石头抓在手里,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他们又不认识我,当时就是心虚吧,更多的是担心发小。过了一会,墙头上那人跳到地上,我才松口气,犹豫是去打水哪还是回去看看发小,过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顺着墙根来到保安室,平常出出进进的也认识,跟他们说,刚才看到我个小偷翻墙跳出去了,两个保安拿着手电出去了,一打开铁门,那几个人就过来了,为首的一个人穿着时下很流行的灯笼裤,上身穿一件奇怪的红背心,看上去就很凶狠的样子,走过来恶狠狠地对保安说:找人!保安说这里住的都是学生没人进来,那几个人往里看看,没看到什么可疑情况就往南去了。我赶紧打点水,回到宿舍,跟他说了情况,他赶紧脱了衣服清洗身上的血迹,洗完才发现,没有伤口,那血都是别人的溅到他身上的,只有腿上有几个被硬物刺伤的小刺口,我对他说,不能总是这样打打杀杀,你爹妈就看着你一个孩子,出点意外咋办。
他说和几个朋友想合伙做正经生意,因为没有钱,就想抢条线,整点货源,这样来钱快!还没得手几次,就被对方堵住了,他和朋友几个人打对方二十几个人,对方都是有备而来,带着砍刀和火枪等武器,没过几招,就扛不住了,于是骑了自行车就跑了。
说到这,他腾站起来,不行,我得去把自行车找回来,在那时自行车还是贵重物品。我不同意,怕那伙人还在,他执意要去,说得去看看他那帮兄弟!我说我先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没人我就学两声狗叫你再出去。我出了机关大院,看看外面还很黑,没有看到那伙人,就绕到墙根下发暗号让我同学出来。我这同学也真是天赋异禀,个头不高,力气却很大,奔跑跳跃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刚才那伙人踩同伙肩膀才能爬上墙头,他很轻松地就能翻越过去。
我们一起在坟地的岔路口草丛里找到他的自行车,一推吧啦吧啦响,怕引来人,就扛着,沿着河边走,一直走到沂蒙路,天也亮了,学校南边有个南北的小破桥,他骑上车子说要去找那几个兄弟,不知道啥样了,他很重义气!一蹬车子才发现车辐条全断了,这就是为什么一推那么大动静的原因。再细看原来他为了逃命,抓过自行车就骑,忘记了车是上锁的,当时即便知道也没有时间去开锁。情急之下,他硬是生生拼力往前骑,车锁的阻碍别断了所有辐条,然后骑出了河边的沙滩地,实在令人不可思议,得有多大的神力!
后来知道,他一兄弟在这场火拼中重伤,送进医院没抢救过来,死了,他父亲怕了,赶紧把他送进部队好让他收收性子。在部队也是能打爱打很讲义气,得人重视,在特种部队的尖刀班,本来就能留部队的,因为和当地回民起冲突打了回民,被遣返回乡。
回来之后,还是没有找到正经职业,做了保镖和打手,做了几年,老板要回岛城发展,他就跟着一起去了,他好斗,善打,又讲义气,很得人缘,后来发展很好,有了自己的酒店,会所。
2013年,我去青岛,在饭店偶遇,那时已经混得很大,一伙人跟着他,前呼后拥,很是威风八面!
或许这尘世,他的生存之道也是一种,于浮世里寻欢,简简单单,打打杀杀,也就硬生生闯出一条路来,结局不也是一场欢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