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六年六月十四日午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浓浓黑云上下翻滚,宣告着天空的变主。
“快回家啊,要变天了!”长安西市的街上人头攒动,纷纷互相转述,催促着回家避雨。
“澜儿,要变天了,你且快快回王府去吧。”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对一个九十岁的小男孩道。
“王叔,你也快些回去吧,婶婶有孕了,你得多陪陪她。”司徒澜说道。
“你这小子,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司徒桓,那个被叫做王叔的人摇摇头,轻声说道。
“王叔别说我了,快回吧。”司徒澜收起脸上的嬉笑,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老成。他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喃喃说道:“六月纷繁,看样子,我大周真的要变天了。”
司徒桓看着他,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突的狂风大作,推拉着窗扇,砸在墙上,啪啪作响。司徒桓看着无动于衷的司徒澜,走到窗边,骤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接着便是隆隆雷声。司徒桓赶紧关窗,却在雷声湮没之际,听到从宫中穿出的丧钟,整整十二声。
“皇爷爷最终还是走了。”一直没开口的司徒澜开口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好像评价着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人。
“你还在怪你皇爷爷吗?”司徒桓轻问道。“暴风雨已经来了,一时是回不去的。”
“如若当时皇爷爷没有轻信小人之言,将我父亲圈紧于死,今日父亲肯定有方法解决这暴风雨。”司徒澜愤恨地说。
“想必太子之事,是父皇此生唯一后悔之事。”司徒桓轻叹。
“是啊,不然我还能活着,得到一个亲王爵位?”司徒澜一声轻讽。
“澜儿!”司徒桓喝断他的话。“死者为大,他毕竟是你的皇爷爷。”
“我知道,王叔不必担心。”司徒澜说道。“王叔可想好如何应付四王叔了?”
“从前便罢了,往后,他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九王叔便如此悲观?”
“还能如何?只怕你皇爷爷也是死于非命。”沉默片刻,司徒桓说道:“若我自请守灵三年,会不会可以使他暂时打消顾虑?”
“九王叔也知道是暂时啊。”司徒澜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自父亲去后,皇爷爷便一直属意于你,四王叔登基之后,断断不会放过九王府,守灵,只是缓兵之计。”
“这我自然知道,三年,可以实现很多事情。”司徒桓盘算着什么。“澜儿,雨小些了,赶紧回府,一会儿诏书就要下来了,我们得进宫服丧。”
“嗯,九王叔一切小心。”
“你也要小心,虽然你对外只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但是我还是担心四哥不放过你。”
“无事,皇爷爷虽然没了,皇祖母还在,她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有太后护着,你的处境也许可以好一点。”
“不过九王叔并非皇祖母亲生,怕是护不了你了。”
“便是亲生又如何,还不是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弑兄杀父,害死自己的同胞哥哥。”
司徒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九王叔,我们进宫吧。”
一会儿,几辆挂着白幡的马车从王府驶出,向皇宫方向驶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皇子司徒青治国有道,安邦有法,孝悌谦恭,乃继承大统之人,待朕百年之后,传位四皇子。且中书令王闻之,尚书令崔史台辅佐新皇登基,钦此。”
“儿臣(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