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起床,妈妈就给我送来了她刚包好的荠菜包子:荠菜是昨天她坐公交车和几个老太太去很远的地方挖的,她把荠菜一棵棵摘好,清洗干净,用开水焯下,把水控干,放入冰箱中。面粉和好,让它静静地安睡一个晚上。
一大早市场上挑选了上好的五花肉:不能太瘦也不能太肥,回来细细的剁成肉糜(她总是坚信手工剁出来的肉要比绞肉机搅出来的好吃,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否有什么根据)。
荠菜不能切的太碎,最好稍稍长一些,这样有嚼头;然后把泡好的厚厚木耳,饱满的新鲜香菇切成极小丁,放入葱、姜的细末,撒上十三香和少许胡椒粉、盐,最后拿生抽和很多的香油拌匀。拌好的馅是五颜六的:碧绿的荠菜、鹅黄的姜末、咖色和白色相见的香菇、青翠的小葱和黑色的木耳,在吸足了肉汁和香油后都喜气洋洋的发着光。
面粉已经发得要涨裂开来,无数的蜂窝气泡状图案在等待着被揉捻,它们被弄成一个个小面团,期待着去和怀中人儿的相见。
经过大火的猛蒸,白白胖胖的包子上覆盖的锅盖被掀开了,包子弹性的肌肤里装着美味的梦:咬上一口,浓烈的香气全方位地散发开来,木耳和香菇是鼓手,发出有节奏的伴乐,肉汁包裹着有韧劲的荠菜在唇齿之间疯狂的舞动…
这是春天的味道啊!清新、浓烈、明亮、朝气蓬勃。
村上春树这样写到:超过了一定年龄,所谓人生,无非是一个不断丧失的过程。对你人生很宝贵的东西会一个接一个,像梳子豁了齿一样从手中滑落。取而代之落入你手中的,全是些不值一提的伪劣品。体能、希望、理想,信念和意义或是所爱的人,一样接着一样从你身旁悄然消逝,连找个代替的东西都不容易。
我望着满头白发的妈妈,心中突然有点难过:“我还能再吃多少次?春天的味道?过了若干年后,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给我做春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