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半信半疑看了一会。张翰的眼神火辣辣,姐姐的眼神娇羞羞,小瑶还把风一样左顾右盼。
“完了”,婉儿一拍大腿急道:“果然有事。没想到姐姐比我还大胆,竟然与人私自定了终身。要是爹娘知道了可不要气死?”
谢东道:“我看那张翰不错啊,一表人才,倒是很般配。”
“哪里好了?我看还没你好呢?要不把你介绍给我姐吧?”婉儿半开玩笑道。
“那不是棒打鸳鸯吗?和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人家两情相悦就是最好的,并不是你说谁好谁就好。”谢东有些较真。
“我开玩笑呢。”婉儿没好气白了谢东一眼。
谢东又想起什么似的,满脸欣喜的问:“你刚才说我好?”
“这更是开玩笑的。美得你。”婉儿毫不留情的挖苦。
“你姐姐很漂亮啊。我想你打扮打扮一定也很美。”谢东目不转睛看着婉儿,似乎在想象她打扮后的样子。
婉儿发觉谢东看自己的眼神和张翰看姐姐的眼神一样的火辣辣,难道······。婉儿不想多想,抬起右手在谢东胸口上推了一把:“看什么看?你不是我的菜。”
谢东思绪翩飞,愣一愣神,方才追了上去,正赶到了一处十字街道,只听得几声鸣锣,人群涌动,把婉儿和谢东挤到路边上。周围男女七嘴八舌议论着:
“天威镖局诶。”
“那就是钟家二少爷钟珑吧?”
“珑少爷真帅啊!”
······
婉儿一头雾水,回头问谢东:“嗨,闷葫芦,钟珑是谁?”
谢东斜眼看着前方,只努努嘴说:“自己看。”
婉儿回身抬头,顺势望去。高头大马上,一个分外英俊的面庞映入眼帘,果然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绝代芳华。他身后跟班无数,旌旗铜锣,马车马夫,仪仗非凡。
婉儿直目送着队伍过去,兀自回味无穷。
谢东忍不住上前推了推婉儿问:“怎么样?花痴了?”
婉儿被撞断了思绪,有些没好气。她盯着谢东的眼睛直摇头,故意夸张的叹一口气:“唉,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
谢东有些无地自容,幽幽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男人。”
“哪有”,婉儿立马反驳。
“那还看的那么痴迷?”谢东表示怀疑。
婉儿若有所思,呆了半晌,方缓缓说道:“我只是感叹人家太高高在上,倒显得自己卑微,简直白活了。”
“你这有贪恋荣华富贵的嫌疑哟。”谢东善意提醒,怕婉儿生气,又连忙补充道,“不过谁不想嫁入这样的豪门啊,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说什么呢”,婉儿道:“我只是感叹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谢东这下有话说了,摆开长久开导的架势说:“婉儿,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们家家境已经很不错了,要懂得知足常乐。还有,你是天下第一大派逍遥派少主最疼爱的也是唯一的师妹,只这一层关系,就足以和他们天威镖局媲美,别妄自菲薄了。”
“嗯嗯,我知道了,”婉儿只是胡乱发些感慨,又不想听谢东继续念经下去,只好妥协。她连忙四下一转,早没了姐姐的踪影。
谢东笑道:“不好意思,我也把他们忘干净了。”
“算了”,婉儿没法,只好一把拉起谢东拐进小巷道:“别被张翰他们发现我们,可就不妙了。”
和庙会的热闹繁华相比,这条小巷显得特别清净。一路走去,小户小院,花园菜圃,门口的黑狗,墙头上的花猫,让人有“繁华落尽,朴实最美”的感慨。
婉儿心里充满了感恩和知足,看了看夕阳,说:“不早了,我回家了。”
“我送送你。”谢东道。
婉儿也不拒绝。曲折幽深的小巷,自己一个人走显得孤单了,有人陪着好些,即使不说话。
天威镖局总舵在天京城,离大邹城倒是不远,所以他们的镖队偶尔会从大邹城路过。在天京城的天威大街上,天威镖局和钟府分别矗立在南北两侧,规格和皇甫府不相上下。
钟珑一行进了镖局,各自休息整顿。钟珑交代些必要事务,便单人单骑直奔钟府。一路舟车劳顿,难免粘些灰尘。钟珑爱干净,直接沐浴更衣。
丫鬟细心的帮钟珑梳理好头发。直到此时,钟珑的身体和精神才渐渐放松下来,眼睛里依然闪过一丝疲惫和一丝惆怅。
一个丫鬟走了禀报:“珑少爷,三公子来了,在客厅呢。”
“好,知道了”,钟珑起身,随手整理下衣衫,踱步到客厅。
钟琪身材修长,正立在窗口逗着趴在窗台上的黑猫。和煦的阳光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暗影里挺拔的鼻子显得越发性感漂亮。
安静下来的钟琪和他哥哥一样儒雅俊美,只是明亮的眸子里明显多了几分阳光和活力;而他一旦动起来,却和钟珑完全不一样了。他是那么的朝气蓬勃,很少露出钟珑那样的稳重矜持。
“钟琪”,钟珑喊了一声,走上前去。
钟琪回头,看了看钟珑焕然一新的装扮,笑道:“哥,你果然是一天不洗澡就皮痒痒啊,比女孩家还娇贵。”
“沐浴只是为了抖擞精神,去疲解乏而已。”钟珑说的一本正经。
钟琪眼睛一亮,想起什么似的一步跨向前去,不由分说拉开钟珑的衣襟,夸张的这看看那嗅嗅,半开玩笑道:“哥,你该不会是为了隐藏什么吧?找到嫂子了?”
钟珑有些哭笑不得,还是正色道:“别胡说。”
钟琪完全不吃这一套,反而咄咄逼人,变本加厉,来了个上下其手。
钟珑连连躲闪,被动的出手招架。两人你进我退,拳来臂挡,干净利落好一阵较量。钟珑无心恋战,很快便处于下风。
钟琪见好就收,得意的哈哈一笑,抽身闪到一边。
钟珑无奈的摇摇头:“又技痒了?”
钟琪撇撇嘴,侧身坐到身后的躺椅上,无限苦楚无限悲情的叹了一口气:“学了十来年功夫,到现在也没有用武之地。爹不让我参与镖局中事务也就算了,还连门也不让出。每天就是练功夫练功夫,练的我都要吐啦。啥时候才能出去闯荡江湖呢。”
钟珑挨着钟琪坐下说:“岂不闻十年磨一剑吗?没有真功夫怎么出去闯荡。这么多年,爹不辞辛劳为你遍访名师,又花重金不知请来多少师父教你,可是没少操心操肺。如今你年纪轻轻,武功已经在我和大哥之上,还不没事偷着乐去。还有,这么多年,由我从中掩护,天南海北,你可没少出去晃悠吧?你以为爹不知道吗?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钟琪不知不觉翘起了二郎腿,又立马觉得不雅,连忙放下腿正襟危坐起来,嘟囔道:“如此偷偷摸摸做贼一样的出去逛,怎么比得上光明正大来的痛快呢。早给爹说了,我又不求大权在握,不求位高权重,不求体面舒坦,给我随便找个小职位练练手也好啊,可是连这也不行,镖局也很少让我去。”
钟珑笑道:“怎么你还装糊涂吗?我们不是看不上小职位,只是那样会因小失大,耽误了你练功夫就不值了。给你实权呢,又怕你年轻,众人不服。”
钟琪不以为然:“还有谁不服?不过就只有钟琼大哥一个人不爽罢了。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亲兄弟,怎么搞得像是我要去抢他家业似的?”
“嘘”,钟珑连忙制止,小声说:“你也知道都是亲兄弟,小心隔墙有耳,伤了和气。”
钟琪有些不好意思:“哥,我也就是和你才如此口无遮拦。我自然是有分寸的。”
钟珑点点头,安慰道:“你也别急,如今武林盟主暴毙,江湖势必动荡,很快就有你用武之地了。”
钟琪笑道:“说的好像我巴不得江湖不太平似的。”
正在说笑,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厮来报:“珑少爷,琪少爷,二老爷让两位速去正殿书房,有事相商。”
两人一听,也不耽误,立马随小厮去了书房。
左右退下,轻轻带好门。
二老爷钟楠红光满面的,看来心情不错。他神神秘秘的看着钟珑,自顾自撸着胡须,却笑而不语。搞得钟珑钟琪兄弟俩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钟琪心急等不了,先问道:“爹,有什么开心的事,快说与我们也乐乐啊。”
钟楠这才合拢嘴:“坐,你们先坐。”
兄弟俩依言坐下,钟楠从书桌后转出,走过来挨着两人坐下。正了正身子,这才娓娓说道:“是这样的,额···怎么说呢,长话短说吧。皇甫钱庄庄主的千金皇甫明珠,芳龄才17,还未婚嫁。庄主夫妻两人早就中意钟珑了,前两月还特意来我们府上做客,就是为了好好看看你。如今来了书信,说是请你们两人后天去皇甫府做客。如果没什么意外,这门亲事就择日定下了。”
钟珑一听倒很开心,可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涟漪。
倒是钟琪满脸羡慕,一拍大腿笑道:“哥,你可是捡到宝啦,也不枉等了24年,原来有这桩好姻缘,也是值了。”
钟楠道:“皇甫家和我们钟家联姻,于公于私,都是绝配。逢这乱世之秋,一个好姻缘能抵得上千军万马。钟珑,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钟珑有自己的顾虑:“爹,皇甫大小姐金枝玉叶,倾国倾城,江湖上人尽皆知,我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她的心意如何,我就说不准了。况且她又足足小我七岁,我这样嘴笨,真没多大把握。”
钟楠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如果她对你能有七分满意,这事就绝对能成,你好好表现就是。”
“就是,就是”,钟琪连连附和,突然又话锋一转:“对了,爹,哥哥去相亲,喊我去做什么?没得碍手碍脚,影响他们培养感情就不好了。”钟琪早就心生疑惑,现下终于逮到机会问了出来。
钟楠意味深长的看了钟琪一眼,幽幽道:“他们这不是双保险吗。不过于我们也好,更有胜算。”
“什么?”钟琪如同吃了炸弹,愤愤不平道:“原来是想让我们两大帅哥过去让她女儿二选一啊?可真是会想好事。”
钟楠白了钟琪一眼:“主要是你哥哥,他是主,你是辅······”
“我还是辅?天呐,好歹我也是堂堂天威镖局的三公子啊。赶过去给他闺女做候补,做备胎,这让我脸上面子往哪搁。”钟琪大受打击,如胸口中剑了一般,垂头丧气的“哎呦”一声仰面瘫到椅子上。
钟楠见怪不怪继续说道:“你哥哥为大,自然先娶亲。如果那皇甫明珠对你哥哥有好感,你可要收敛锋芒,别抢了风头才是。”
钟琪一听更加捶胸顿足,“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爹,你还担心我跟哥哥抢女人啊?天呐,我是贪恋美色的人吗?我现在就一门心思想出去仗剑江湖,建功立业,我对女人没兴趣。”
钟楠嗔道:“好了,别一惊一乍的了。这门亲事我们势在必得,我想皇甫府也一样,不然不会特意要求你们两个都去了。其中利害关系,我想你们都清楚,可别搞砸了。”
“爹,放心吧”,钟珑忙出来打圆场。
钟楠点点头:“不早了,一块去吃晚饭吧。你们娘知道了也一定会很欢喜的。”
钟琪撇撇嘴,依然很不服,也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