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子宫的全部温润开放,象潮水中的海葵,温柔地祈求着他再进来,为她完结,也热烈地保住它,而它不全然脱出,而她觉得他的细蕊在她身中活动起来,而神异的节奏在神异的波浪中浮运充溢她的体内。——《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海葵一样的谜:林语堂高度评价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海葵是海中的生物,有一特点是碰到刺激后全部收拢,然后慢慢松弛展开。这我原本是极其普通的一种生物,可用海葵来描写性爱时子宫的表现,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美丽与贴合,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讶异,感叹作者神奇的比喻。
我第一次听说海葵就是在林语堂《谈劳伦斯》里,他引用的就是上述文段。
当时林语堂不满于日报对劳伦斯的评价(日报多评价其为“诲淫”——引导淫秽),他认为日报净写些奸杀掳掠之事,唯一能博得眼球的就是卖药的广告,根本不可信。
他拿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以下简称《查》)与《金瓶梅》做对比:
金瓶梅是客观的写法,劳伦斯是主观的写法。金瓶梅以淫为淫,劳伦斯不是以淫为淫。
你也许不相信,金瓶梅描写性交只当性交,劳伦斯描写性交却是另一回事,把人的心灵全解剖了。在于他灵与肉复合为一。
不论怎样,《金》在中国文人眼里,也算重量级作品,其思想绝不仅限于我们表面看到那样,而林语堂却对《查》更爱一筹,是什么样的作品会得到这样高的评价?我忍不住一探究竟。
以“性”为引,以“爱”为名:荣华富贵,还是与阶级决裂,随性而为追随爱情?
故事发生在第1次世界大战之后的英国。负伤而回的克里斯德回到庄园,心爱的妻子康妮出来迎接,却在克里斯被抬下卡车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克里斯德,看似健康,但下体全无知觉,成了失去性功能的人。于是两人开启了撕心裂肺又互相折磨的夫妻生活。
我不能去苛责克里斯,他为治疗尝试过各种办法。影片中有一个段落,是克里斯德为取精子发出骇人听闻的惨叫,是康妮制止了他。她实在无法忍受,曾经心爱的丈夫,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但年轻的康妮怎么能够忍受,没有夫妻生活的夫妻生活呢?于是她在与丈夫发生龃龉之后,热烈的爱上了守林人麦勒斯。
而麦勒斯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曾经在克里斯德手下当过兵,也是战争线上捡回一条生命的人。不仅如此,他的心灵曾饱受摧残,在战争是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亲爱的妻子。然而,等他终于回到家中,却发现妻子已经怀孕,背后是环抱着她的另外一个男人。
绝望的,也曾经是底层的麦勒斯,决定逃离,他来到克里斯的这里应聘守林人,为的就是能够过上最简单、原始、远离纷扰的生活。也可以这么说,麦勒斯的心是死的。
可命运总能让两个干渴的灵魂相遇,在茂密的丛林中,在最原始欲望的冲击下,寂寞的康妮和麦勒斯相遇了。
他们由一开始互相“厌弃”和“攻击”发展为雨中奔跑做爱,性爱是爱的导向,但当性爱发生,它又不仅仅是个导火索,它是肉体的交缠,更是灵魂的交融,情感的汇聚,一切爱的源泉。
人们都说,这正是劳伦斯的作品被限制的原因,作品问世后被禁多年,但事实真得如此吗?
我以为不是。
开放的外国人何惧谈性? 但他们惧怕阶级制度的瓦解!利益的分崩离析!
如果这仅仅是一部倡导爱欲的作品,它绝不至于流传至今,劳伦斯的重心在于以“性”为导,以“爱”为名,让康妮冲破枷锁,为爱豁出去!
克里斯德代表的矿主正是那个时代的贫苦大众命运的操纵者,他的荣耀和土地,要以麦勒斯这样的人的血液和汗水去灌溉,麦勒斯无法决定自己不是麦勒斯,可作者借助于康妮,这个出生于世俗富贵之家的小姐和夫人,赋予她力量,让她勇敢地走出来。
而这无疑是对利益统治阶级的撼动!
因为“淫”所以真:生而为人,我们竟然忘了大自然赋予我们最本真的东西吗?
一直以来中国人有个观念,就是认为有关性爱的东西都是避讳不可谈的,不客气的说,我们国家是个“谈性色变”的民族。
所以我有时候在想,现在这么多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遭受性侵,男孩子被无理引导做出过激行为,它的根源是不是就在于我们性教育的缺失?
虽不至于全部是,但如果我们能大方地教育,必然会阻止很多类似的悲剧。
按照劳伦斯的观点,“性”是大自然赋予我们最自然最本真的东西,它的由来就是让人类去享受美好体悟美妙的,正如麦勒斯对康妮所示爱的:
我想跟你心连心,肚皮贴肚皮,融为一体。当我进入你的身体,我所有的伤痛都痊愈了。当你躺在我的床上,敞开所有对着我,对我而言,那就是世界的本真!
像所有的东西一样,真正敞开来写的并不是应该抵制,黑暗是根植于人的内心,而非挂在嘴边的,情欲亦然。
愿我们在现实生活中,能有那么一个可以真正水乳交融的爱人,那必是这世界所谓爱情最美最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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