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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将军李四》（14）命运
本回目：选择
（1）经过一个多月的颠簸，终于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到了许家村，天已经有点冷了，但是心里还是很热的，对阿妈的思念越来越强烈，还有阿秀。
“阿妈，我回来了。”我大声喊着，冲家门跑去。阿妈听到我的声音，走到大门外面接着我，阿秀紧跟在阿妈后面。我几步跳到阿妈跟前，用力的抱着阿妈，阿妈的眼睛红红的，阿秀也在抹着眼泪。
“阿妈，我回来了，走了好久了呢。”我鼻子一酸，也想掉眼泪。
“嗯，两百二十一天。”阿妈说，听到阿妈这么说，我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姨，先进屋吧，还有一屋子人在等着呢。”阿秀说。
我跟着阿妈和阿秀进到屋子里，一大堆人都挤在屋子里，老祖、六叔、许六都在，我先给老祖施礼，又冲着各位长辈客套了半天，六叔看差不多了，说：“行了，都别站着了，开席吧。”
一大堆婶子、姐姐的都在厨房里忙了好久了，听到开席，一会儿就摆好了七八桌酒席，六叔还在那里安排：“酒都搬上来，先上热菜……”
我坐在了主桌，还是紧挨着老祖的位置，这个位子，平时绝对不会给我坐的，一般的酒席，我也就是挨着许六他们一起坐，这次是给我接风，所以让我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了。
我跟老祖和几位长辈喝了几轮，又敬了一轮，老祖拉着我的手，另一个手伸出大拇指，说：“李四，好样的，给我们许家村长脸了。老祖没有看错你。”
“老祖，还不都是您照顾我的，不给您老丢脸就行了。老祖，我再敬您一杯。”我笑着说，又端酒敬老祖。
老祖笑的都合不拢嘴了，一口把酒干了，说：“小四儿呀，老祖年龄大了，喝不了多少了，也不拘着你坐这里，你去跟许六他们坐一起吧，你看他们一直盯着你呢。”
我给老祖装了一锅烟叶，又给其他的长辈倒满酒，就找许六他们去了。
“不行，不行，你还不能过来坐。”许六倒是有话说了：“你不得先去跟师父喝一杯呀，还有六叔。”
经许六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急忙端着酒杯，去给师父和六叔敬酒，六叔说：“行了，许六憋着灌你呢，我们几个叔伯，你就合一起敬一杯就好了。”
终于挨着许六坐下，依稀记得许六问了一句：“你京都比武赢了，是个什么官呢？”
我也忘记怎么回答许六了，再醒过来，就是第二天下午了。依稀听到阿妈说：“醒了？”
（2）阿妈给我做了一些吃的，一边看着我吃，一边跟我聊天。
我简单把路上的经历讲给了阿妈，终于说到了最关键的问题，比武的名次是第四十七名，但是二王子已经让我给他做护卫了，勉强算是个将军。
“你不能去，你留到河口郡城随便找个差事都可以，不要去京都。”阿妈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为什么？我成了将军才能有更大的能力做更多的事呀。”我很不解，没想到在阿妈这里得到的不是鼓励。
“我是京北郡刘家出来的，略知道一点官家的事，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长在这么一个民风淳朴的地方，完全不能适应官场的。刘家在权倾朝野的时候都保存不了一对情人，还落个一朝覆灭的结局，你有什么能力在官场待下去呢。”
“我与他们不同啊，他们人多，没办法人人都谨慎小心，我只有一个人，只要不参加他们的权力斗争不就好了，退一步说，我有武功，我就好好的做好二王子的护卫，肯定能待的下去呀。”我当然坚决不肯松口。
“你的心太大了，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在家过日子呢，我们向阿秀家提亲，你娶了阿秀，连河口郡城都不去，就好好的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多好呀。”
“我去京都也可以娶阿秀呀，把你们都接到京都去，不是能过更好的日子吗？”
“你要是只是想做个将军，我可以去求你姥爷，他欠着我的，让他给你安排一下，我们不去京都，做什么二王子的护卫，好不好？”
听到这话，我知道阿妈是真心不想让我去京都，但是，还是觉得阿妈说的理由都不能说服我，我想了一会说：“不用这样，我再想想吧。”
（3）出门溜达了一下，心烦意乱的，有意无意就到阿秀家了。
阿秀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衣服，正在屋门口做着女红，看我进来，笑了，说：“你终于醒了，姨担心了好长时间呢。”
“嗯，昨天被许六他们灌醉了，也没有好好看看你。”我也笑了说。
“你跟我说说京都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了。”阿秀一本正经的问我。
“怎么没可能，我要带你去京都好好看看玩玩呢。”我想了想，把一路的见闻又给阿秀讲了一遍，阿秀听到那么高的城墙，一脸的惊讶。
“他们修那么高的城墙干嘛，怕被偷呀，还是被抢呀。”
“谁知道呢，估计是为了让国王他们住的安心一点吧。哎，阿秀，二王子让我去给他做护卫将军，阿妈居然说不让我去，你怎么想呢？”
阿秀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倒是说话呀，我这会儿没有主意呢。”
“走，我们出去溜达一下。”阿秀拉着我的手，一路小跑，跑过了祠堂，一直跑进了山里，又跑了好一会儿，阿秀突然停下来，指着一块大石头说：“这里，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我们之前上山经常在这里歇息，我那次失手点了祠堂，也是躲在这里，还是你找到我的呢。”
“你记得就好，我算是救过你的人，在这里说，我心里踏实一点。”阿秀看了看，拉着我坐下。
“如果你没有离开许家村，可能我就嫁给你了，跟你一起过日子，生个孩子，男孩叫李小武，女孩叫李小花什么的，想想，还是觉得挺中意的生活。你走的这几个月，我突然想到，你会拿个什么名次呢，状元、榜眼？我心里很希望你拿一个很高的名次，成为一个威名赫赫的将军，戴着银盔，白袍银甲，并且最好能娶一个公主，王家的女儿，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开始反思我们的关系，当我希望你成为一个伟大的将军的时候，并没有给我安排任何的位置，但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很开心，一点儿也不觉得受委屈。我在那一刻明白了，我在心里，是把你放到了一个亲人的位置上了，是兄、是弟。偏偏就不是爱人。”
我点了点头，细细体味这种感情。阿秀略等我消化了一下，继续说。
“当年，你失手点了祠堂，我动了一点儿心思，帮你解了围，可是，这个事儿，绑架了我们俩，让你只能娶我，我也只能嫁给你，我们俩本来也就是青梅竹马，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们可以成亲，我们自己也觉得没问题，可是，我们有没有看一下周围，有没有更适合我们的爱人呢，以及我们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我遇到危险，你会拼命救我，你获取成绩，我会为你开心，这是喜欢还是关心呢？我们的传统太沉重，男尊女卑，即使你想娶我，到底是占有，还是爱意呢？我是不会成为你的附属的。”
“你是不是说重了呢？”我听到这里打断阿秀。
“有可能，毕竟，这是一种细微的差别，我也说不好。你刚才问我，对你去京都做一个将军怎么看，我支持你的决定，我认为你更有可能会选择去京都，我们从小在一起，我太知道你的心思，许家村、甚至河口郡城都放不下你的梦想，你的心里住着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能指挥千军万马，他能鼎立乾坤，那是你想要的生活。”
阿秀继续说：“但是我，只是想过一个简简单单的日子，陪着阿爸、阿妈，偶尔能跟老祖聊聊天，这就是我想要的全部了。你放心的去追逐你的梦想，不论你是去还是留，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我不会承诺等你，你也不必，如果你确认是爱我的，并且，我也爱你，我们就成亲，如果我确认爱你，并且你也爱我，我们就成亲，好吗？”
我沉默了很久，仔细的去想阿秀说的每一句话，我很清楚，她说的是对的，眼前的阿秀突然变的高大，但是也有了距离。让我忍不住，微微的点了点头。
（4）我和阿秀从山里出来，经过祠堂的时候，碰到了老祖，他正好从祠堂里出来，老祖冲着我招手，说：“李四，过来，跟老祖说会子话。”
“嗯，老祖，我过来了。”我冲老祖招招手，又跟阿秀说：“你先回去吧，我跟老祖聊会。”
阿秀点点头，说：”你可以听听老祖的意见。“
老祖抽了一口烟，拉着我坐到他身边，问我：“李四，你考虑好了吗？是去京都，还是留下来？”
“还没有想好，阿妈不想让我去，我还是想去。老祖觉得呢？”
老祖轻笑了一声，看了我一眼：“几天时间，都长这么大了，你阿妈刚来许家村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呵呵。你已经想好了，是吧？”
“嗯，瞒不过老祖，我心里一直在琢磨的是怎么说服阿妈呢。”
“不用说服，你的阿妈能够怀着你，一个人来到许家村，能够在村里把你拉扯大，还能得到全村人的支持、赞成，她是一个有勇有智并且伟大的阿妈，她的不赞成，只是一时的迷糊，她能转过弯来的。你既然下定决心要去京都，我就要跟你说说我的心思了。许家村能过这么多年的太平日子，完全是因为吊罗山，我们的村落在这个位置，进出兵都不容易，成了一个兵家的死地，就是这种地方，才给了我们最大的保障。但是，一旦南北两大国家全面开战，我们这里毕竟靠近边界，会是什么情况，就没有办法预测了。我一心想让你参加比武，如果能谋个一官半职，对我们后续保全许家村会有很大的作用。这个事本来培养谁去做都好，但是，许家村过太平日子太久了，所有的人都只想着去过自己的日子，根本没有人能够承担这种职责，也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当我发现你的远大志向的时候，就一心的想着帮你走出去了。”
“噢，难怪老祖能给我提供那么多武功谱集呢。”
“你听懂了这个事儿，不会怨恨老祖吧？”老祖说完了，长舒了一口气，显得很轻松。
“哪会呢，老祖给了我更多选择的可能呀。并且，老祖的这种眼光让我很佩服。”
“唉，我老了，想的事也就多了，有对的，错的也不少。但凭良心了。”
（5）当我继续坚持要去京都的时候，阿妈竟然没有给我很大的阻力，老祖的眼光还是很准确的。阿妈的爱子心切，阿秀的爱情宣言，老祖的居安思危，都与我的理想碰撞，在这一刻，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