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打碗碗花总是独自开在野外,那雪白的花瓣在妈妈的反复告诫中凝结成一簇不敢提起的灿烂。每每看到野外那绽放的打碗碗花,总会对妈妈的话产生质疑:“摘了这花,真的会打破碗?”
然而,这像一个咒语,神秘而神奇。我一直不敢去碰那雪白的花朵,我怕手中的碗会变戏法般自然裂开。那一丛打碗碗花,一直寂静的开在野外。
解密打碗碗花真像的是梅。一次我对她说起神秘的打碗碗花,梅说:“想不想验证一下?”我摇了摇头,梅却伸手去摘下一朵打碗碗花。那一天我都提心吊胆,听到一点异响就往外瞧。生怕是梅打破了饭碗,被她家里人骂。
第二天,我一见到梅就急切地问她:“怎么样?你有打破碗吗?”梅笑着说没有,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从那以后,我们经常偷偷摸摸去摘打碗碗花。我们用长长的草编一顶草帽,把打碗碗花一朵朵的串在草帽上。那一朵朵灿烂的打碗碗花伴我们度过了无数个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是一个暑假,天出奇的热,知了在树上不停地聒噪着,听了令人心烦。下午,梅来找我了,她是来向我告别的,她说她要跟着村里的红去广东了。我很讨厌我自己,当时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嘴仿佛被黏住了一样打不开,可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
第二天我去梅家,我手中拿着一本书,书里面夹了一朵风干的打碗碗花,我原本打算把书和花一起送给梅。可是梅的妈妈说,她一大早就坐车走了。我看到,梅的妈妈眼角挂着了泪。
手中的书就这样滑落,那一朵风干的打碗碗花在风中打着旋,越飘越远……
那以后,我不再一个人去摘打碗碗花。那以后,梅只在过年时才回家。她回家时,会给我带来礼物。有好看的头花,有漂亮的帽子……可是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说话。她送给我的礼物我也一样样珍藏着,可总觉得比不上那一顶自己编的草帽,还有草帽上那一朵朵雪白的打碗碗花。
野外,那一丛打碗碗花依然寂静的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