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里的每一场离别,都伴着绵绵细雨来烘托悲凉的气氛,会让主人公有与天同庆的喜剧效果。你站在我面前,笑着对我说了这么一段你自认为有道理的话语。
我笑笑,回过头,喃喃道,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你说什么?你满脸好奇的问我。
我说你说得对……
是的,你不知道,不知道我真正放弃的那一天,也下着雨。
从小就相识了吧,青梅竹马,每天都腻在一起,反而不像人海中一见钟情的感性,耀武扬威着说我喜欢你。你也很习惯我在你身边的日子,对的,是习惯,仅仅是习惯,如果没有我,也有另一个两小无猜的玩伴。
毕业那天,你喝得晕乎乎的,还叫嚣着要和命运拼个你死我活……
我知道你不容易,当年你父母一离异,你就变成了累赘,跟着爷爷奶奶讨生活。两年不到,爷爷撒手而去,是奶奶忍着所有的泪水将你抚养长大。你从小也特别懂事,能自己动手完成的事,绝对不假借他人之手,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反正你就变成了隔壁家的孩子,所有小孩童年时的阴影,奇怪的是,你的努力在我眼里,居然是光明。
你现在很好!毕业那天,我如是这样说。
毕业后的你,像一台机器,而且是打破物理世界的永动机。白天上班,晚上学编程,早上五点半起来看经济学……很刻苦,刻苦到我叫你出来玩,你都觉得是对时间的亵渎,分秒必争,让我心疼,却无可奈何。
我终于当上主管了!你在电话里告诉我这个消息,听得出来你的兴奋,我也很为你高兴。出来吃饭吧,庆祝一下!
我们约好时间地点,三个月没见,就算只是一个更加消瘦的背影,我也能一眼在拥挤人潮中认出你。吃的是我最喜欢的火锅,大夏天的,火上浇油的刺激一直占据着我的味蕾。你盯着我看,满脸嫌弃的说,慢点吃,没人抢!我依旧我行我素。
在你面前,除了说不出口的心意,我对你没什么好掩饰的。
之后的几个月一如前几个月,你从来没主动出现在我的世界。我每天都对着电话想想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在加班,是不是还在应酬……可惜,冰冷的电话不能给我有温度的回应。偶尔小心翼翼给你去个电话,你的声音都很疲惫。
所有故事,都有但是,表示故事的起伏波折,要么如鱼得水,要么万劫不复。不幸的是,我是后者。
大概一年以后吧,你终于出现在我面前,还带来了一个人,说是给我过目。我勉强着笑,说不错。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幸亏我酒品好,没把压抑的苦闷和心烦向你发泄,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吃完饭,天还真的下着雨,你还抱怨了一句,倒霉,没带伞。然后看着你俩躲在一件外套下消失在雨中。
我渐渐不再主动向你的世界靠近,慢慢的,竟也不再留恋过去。我不知道你们后来怎样,因为那场雨,已经让我成了自己故事里的主人公。
我也不喜欢所有的后来,好像每个卑微的暗恋都需要同情。
不再联系的第五个月,你突然打电话来说有没有时间见一面,你很伤心。
明明知道只是你习惯性向我倾诉,我却忍不住欢欣雀跃,也许,在某个领域,我也是你的唯一。
见面不到两分钟,直来直去的你便吐露了你俩的问题。我不懂女人想要的是什么,初识,我努力在她眼里是上进,是不屈和倔强,而今,变成了早出晚归的借口。一直以来都是同样的我,时间怎么会把我分割成其他人眼里的两种不同呢。
看着你大口大口的咽下杯中酒,我知道你的不明所以。了解你,始于小时候,你的每一步,我都看在眼里,所以知道你的不容易。我也了解她,女人,开始为你着迷看见的是你的坚韧,后来需要的更多是陪伴。我劝你,注重分配你的时间。你似乎听进去了,也更迷茫了,因为吃完饭后,你呆呆的走进了雨里,没有感受到寒意。
听说,你依然过得很艰辛,争吵没怎么断过,相互的不理解便是分别的导火索。
再见你,依旧灯火阑珊处,满眼伤心欲绝的问我,是不是这样的自己根本得不到幸福?就如同当年我爸妈日日夜夜的争吵,撕碎了一个家,也把那些骨子里带着的任性遗传到我的身上?
我没有说话,你不是要我给你安慰,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宣泄地,因为我都能理解。我抱着像小孩哭泣的你,拍着你背,用我的温暖呵护你的破碎。
你变了,曾经夜以继日的不辞劳苦变成灯红酒绿的自甘堕落。第一次,我发现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你本该按我想象出现的化伤心为动力的场景第一次偏离轨道,在错误的地方张牙舞爪的肆意蔓延。
放弃这么久时间,我再次主动联系你,你拖着邋遢的身影,严重的视觉冲击让我明白了约你来的必要性。
别喝酒了!这一次我主动要求,让我们真正意义上的谈一次心,越清醒越深刻。
你盯了我一会儿,我们之间这么熟悉了,谈过了这么多心,哪次离开了酒。
真的谈过心吗,你真的了解过我吗?你知道你爸妈离婚你躲在大石块后面哭,我在你看不见的树后哭吗?你知道你爷爷去世你跪在灵堂里我守在门口陪着你吗?你知道我从倒数第五变成和你平齐平坐的学霸是为了和你去同一所大学吗?你知道毕业那天你扶着你回去我对你说的满腔心意吗?
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你,一直在努力,努力到你从没注意到身旁的人一直不离不弃。
这么多年,什么不公你都挺过来了,当没事人一样一头扎入前进的浪潮,错过了沿途的风景。你过得很好,什么都没打倒过你,像颗明星,一直在闪烁,熠熠生辉,至少在我眼里,你有值得我仰望的实力。
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要把这些年所有的苦闷都一次性发泄干净吗?内心的洪水猛兽终于释放了吧?看看现在的你,满脸胡渣,一堆乱发,眼窝深陷,让我仰望不起来……
转身,什么都没吃,离开,没看见你眼里的错愕和诧异。
再后来一年,彻底没了你的身影,我把你埋在过去,遗忘在回忆里。我开始面对着各种亲戚朋友接二连三的相亲,像极了菜市场被各色大妈挑来挑去的廉价白菜,觉得不够水嫩,不够清脆,肯定是菜地里采晚了的家伙,菜叶子蔫黄……偶尔来个西装革履的,却揭不开神秘的面纱,保持着比陌生人还远的距离……
终于遇到个眼瞎的,有着曾如你一般深邃的眼睛,在几次接触下来,也就保持着不远不近联系,始终欠缺着什么,他如此,我亦然。
后来,初恋出现,我什么都没说,对着他的道歉视若无睹。本来就是扎堆凑合的俩人,根本没有谁对谁错谁道歉的资本。
如果戛然而止,便是青春的遗憾,不圆满处的伤感,值得回味的曾经。
我离开了那座陪着你来的城市,我发现那座城市从来就没有我自以为的浪漫,而是理不清的杂乱,和数不完的心寒。
背着旅行包,像个文青,带着相机,拍下了一张张阳光弥漫的山川河流,在每一个雨夜,听着舒缓的音乐,靠着回忆缅怀过去,握着笔杆规划未来。
两年的漂泊,把一切都洗的干干净净。累了,就回乡,那里是永恒的避风港。
没想过再见你,也不怕再见你,没有刻意,只是游子归心,回家罢了。
你好像成熟了不少,从体态上就看得出来。在曾经我们一起畅想未来的小饭店掌勺,对着归来的我一阵傻笑。
我爸妈说你已经回来了三年,在这儿等了三年,等那个在你身旁的人,因为早已习惯,是真的已经习惯,离开了就欠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