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不能共白头,问君何以言情深?
这场宴会到底预谋着什么,苏落白到目前为止毫不知情,相反李容若却似乎早就了然于心。
正因如此,苏落白才不多问,她相信李容若会在前面张开一把伞,把阴谋化成的大雨阻隔在她俩的世界之外,外面狂风暴雨,她看到朗朗晴空。当然如果可以,她也会站出来一起面对。
却不曾想李容若根本不给那把伞,还把它扔掉,自身同流合污到那阴谋大雨之中,给苏落白一身淋漓,冰寒刺骨。
当苏落白在皇后身边坐下,李容若独自找到了座位,他的旁边便空留了一个座位——原本属于苏落白的位子。
苏落白看着那个地方,心里何以忽然也空了一块?
果不其然,皇后随即开口道:“落白被我要走了,小九一个人坐着无趣得很。老三你平时主意最多,现在是关心你九皇弟的时候了。”
皇后这话说话,全场的焦点便落到“老三”身上。
三皇子。
苏落白以前听李容若说过,大皇子看似最得皇帝宠爱,声望颇高。不过是借着嫡皇子的身份,本身毫无城府,缺乏智谋。九位皇子之中,真正的对手是三皇子——也就是皇后所生的唯一一位皇子。
皇帝和皇后的嫡子。
苏落白之前见过这个人,而且不是一次,因为在尚书府中,这人经常来拜会老狐狸。
如果不是李容若娶了苏落白,苏落白又逃不掉政治联姻,三皇子铁定是苏尚书心目中第一乘龙快婿。
此时再见,这人依旧深沉内敛,那双眼睛的深邃不比李容若差,似盛装着整个星空的浩瀚旋转。
“母后旨意,儿臣领命。”
他淡淡回了一句,面无表情,轻轻摆了摆手,向身边一位浓妆艳抹却不显妖娆妩媚的女子冷冷道:“你去。”
那女子……或者说女人,有种着墨生成的风姿,身上带着从江南烟雨中萃取的婉约,柔软得令人感到酥骨醉心。
她先是给皇帝皇后行了礼,然后徐徐走向李容若,面露桃花却不胜凉风娇羞,身带曼妙却毫无狐媚惑人。
这样一个女人走到李容若身边,斟了一杯酒,递给李容若,说道:“九皇子可愿接了奴家这杯酒?”
这时候全场都安静下来,在场的没有傻子,谁都耳聪目明七窍玲珑,听出那女子一语双关,表面意思是让李容若接她一杯酒,实际上是问“九皇子可愿接纳奴家”。
如此一来,李容若的态度和苏落白的脸色便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在李容若没有表态之前,更多双眼睛盯在苏落白身上。
如果放在以前,如果是在皇子府,苏落白或许可以跟李容若不共戴天。但在这种场合,她没有闹脾气的资格,也没有发作的资本,因为那边的苏尚书频频向她使眼色,一切都使她屈服,让她成为任人冷眼旁观的小丑。
关键是李容若看都没看她,伸手过来接了那女人的酒,一饮而尽。
女人这才嫣然一笑,千娇百媚,主动到李容若身边坐下,在原本属于苏落白的位子。
皇后这才舒心一笑,如期而至,向苏落白说道:“落白,皇族子弟三妻四妾正是如此,皇室血脉关乎国运。你既嫁入我皇家,想必不会坏了规矩。”
苏落白没回答,李容若也没开口,倒是下面的三皇子跟皇后一唱一和,“既然母后这么说,儿臣便给做个媒人。”
旋即向李容若道:“九弟,此女原是南国公主,当年我带兵灭了南国之后,她随我一同北上帝京。之后一直在我府中接受中原礼教乐化,你看她如何?”
苏落白此时手中的酒杯毫无来由颤了颤,打翻了。
李容若这才看了一眼过来,但也只是一眼而已,随后向三皇子道:“她很好,谢三哥美意,谢母后关怀。”
三皇子向李容若道:“你是接受了?”
李容若:“三哥肯割爱,这位姑娘又不嫌弃我府邸鄙陋的话。”
三皇子赶紧向李容若身边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会意,当即后退让出空间,向李容若下拜,殷切诚恳:“谢九皇子抬爱,奴家势必尽心侍奉,至死不渝。”
李容若:“起来吧。”
那女子心机灵敏,隔着李容若,竟然直接向苏落白说道:“姐姐,往后还请关照。”
苏落白:“……”
说罢,她又斟了一杯,向苏落白举起来,“姐姐可愿喝了妹妹这杯酒?”
和问李容若时如出一辙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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