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我到土耳其学习了一个月,前十天在度假胜地安塔利亚一家紧邻着海滩的一家大型度假酒店度过,因为酒店老板对“神圣舞蹈”非常有兴趣,所以那年请了老师到酒店开工作坊,给了学员非常低的食宿费用,还特别把一间建在小山坡的独栋餐厅空出来当教室,上课时从教室往外看出去就是碧蓝的美丽地中海,让人心旷神怡,三餐则是酒店内丰盛的自助餐,坐在海滩旁的座位区,边用餐边欣赏夕阳,真是惬意,一天的烧脑和身体的疲倦消失殆尽,这是有生以来最舒服最享受的待遇,宛如身在天堂。
工作坊结束当晚我就赶车远赴数百公里外的卡拉卡亚去参加苏非营,连续奔波了十几个小时后搭,几度换车来到偏远山区的一家小商店,附近没几户人家,拿地址问了当地人,他指了一条崎岖的山路要我向前直行就可,我就拖着行李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慢慢向上,一路上我一直在怀疑是这地方吗?满山都是乱石,看不到人家,没有绿树,唯一的绿意就是几欉充满刺的不到三十公分高的小灌木,极目望去尽是一片荒芜,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穷山恶水,途中经过一个废弃已久的小村庄,残垣断壁好不凄凉,我犹豫着要不要再继续往前,还好时间才早上九点多,就算走错路也还来得及下山,于是鼓足了勇气继续前进。转了几个弯之后抵达了我要去的地方,它山上的唯一栋庄园,有两三间房子,最重要的是有几棵大树,此处终于不是鸟不生蛋的地方了。
在这没有住宿的房间只能找块比较平坦的地方搭帐篷睡觉,白天非常酷热,晚上又十分寒冷,早晚温差很大,住宿质量很差常有没见过的虫蚁相伴,早餐只有一颗水煮蛋加面包,每天还收我一天一百欧元的食宿费,比起度假酒店多了一倍的费用,跟本就是在抢钱,为了学习只能照单全收,此时的我就像从天堂掉到地狱来了。有一天午餐后我和几位同学及老师坐在树下喝着土耳其咖啡闲聊,说着说着老师分享了一个他的生命故事,从他几近哀嚎的神情可知此事必然让他深受痛苦与无助而无法解脱。
他原本一直都是和一位好友一起带苏非营,但几年前不知什么事件得罪了朋友,从此两人成了陌路,除了停止了多年来的合作,开始各自开课之外,他的朋友还会在不同营队的教学中批评他并诋毁他,这让我的老师痛苦万分,而对方又不愿意沟通,于是年复一年的煎熬至今。我闻言后说我也有类似的经验,离那时的十多年前,我在和合作人因经营理念不合拆伙,虽然没有争吵但他对我不听他的话感到十分不满,在几次邀我回去继续合作不成后,便开始攻击我,甚至四处发黑函诋毁要断我生路,逼我只能回头。有两三年的期间每想起此事便让我血液运行加速,心情澎湃而痛苦万分。后来我用了两个故事来砥砺自己,把这事件当做“不表达负面情感”的练习,终于顺利度过人生的低潮时期。
第一个是日本临济宗中兴祖师白隐禅师的故事,他一直过着清净的修行生活,有一天附近村庄的一位美丽女孩未婚怀孕了,她的父母十分生气,严厉地逼问女孩的生父是谁?女孩原是抵死不说,后来实在熬不过去了,就说出了白隐禅师名字。她的父母亲勃然大怒,气冲冲地去找白隐禅师算帐,禅师听完后,只是说了一句:“哦,是这样吗?”
孩子出生以后,就被送到白隐禅师那里照顾。此时白隐禅师已经名声扫地,然而他并未因此而受到干扰,默默忍受着种种白眼非议,独自准备孩子所需的一切东西,细心照料这个幼小的生命。一年以后,年轻的妈妈实在忍受不了良心的责备,终于将实情告诉父母亲,孩子真正的生父是外村的一个年轻人。她的父母亲得知真相后大吃一惊,立即去找白隐,向他表示深深的歉意,诚恳的请求他的宽恕,并将孩子领回。白隐禅师把孩子送还给他们时,仍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哦,是这样吗?”
第二个是苏非的故事,老师耳熟能详。有位托钵僧师父带着一群弟子在沙漠中流浪修行,每天晚上睡前他都会向阿拉祈祷说:“感谢主,总是给我我当下最需要的。”有一回他们连续两三天没得吃,每个人都非常疲惫,到了晚上又冷又饿,快坚持不住了,这时托钵僧们又听到老师在做睡前的祈祷说“感谢主,你总是给我当下最需要的”。他们忍不住的说:“师父你疯了,我们饥寒交迫的如丧家之犬,你还在感谢主,更说这是在给我们当下最需要的。”大师慢条斯理的说:“是的,阿拉要我们现在去经验饥饿、寒冷和疲倦,考验我们的信心、锻炼我们的意志,这不是我们最需要的吗?”
这两个故事陪伴着我走过年轻岁月,用来锻练自己的心性,让我可以不对任何人说出我的艰难处境,扎扎实实的把“不表达负面情感”(特定练习技巧,切莫误解为压抑情绪)给锻炼了一番,增加了我的接纳能力和感谢心,这也算是一种“逆增上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