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要怎么说出口

  远处山峰上高高挂起的一轮浅浅白色的弯月，静静地把自己的余晖散在这绵延高耸的山峰之中。一阵冷风呼呼地带着这片松木叶翩翩起舞。山峰包裹的中间空地上，一间间黄泥和成的小泥屋坐落分布在这里，微弱暗黄的灯光零星地隐藏在几间泥屋当中。

  月光静静地照着这没有城市灯红酒绿的长在山里的村庄，一面有点褪色的五星红旗高挂在一根已经有点腐朽的松木上，与月光，与风交织在一起，仿佛一位女士那优美的秀发在风中凌乱。在红旗不远处，一堵黄泥铸成的围墙上，正直坐在这堵墙上，望着这迎风飘展的五星红旗，看着手中的日记本，于是又想起那段往事。

  这面红旗是几年前一位已经四旬的启老师费劲千辛万苦带来的，据说那时启老师还差点摔下悬崖。这是谁也没想到的，大家都很吃惊，东面李家的，西面方家的都跑过来瞅瞅这位穿着一套干净，脸面洁白如月光的外来人。

  听村主任说，当时，大家都还不怎么听得懂启老师流利标准的普通话，还闹起了一阵笑话。不过大家还是很热情的欢迎了这村子里的新人，于是晚上很多人就忙活了起来，年轻的小伙子都忙着弄柴火摆在村里的活动广场上，其实也就是一片荒地，也依然能看出有火候留下的遗迹。

  启老师看着一个个为者自己的到来高兴地忙活着，或许这就是外面所没有的吧。今晚的月亮这么亮这么美，透着一股洁白优雅的气息。所有启老师今晚就在这火伴歌舞中开心地渡过了，这酒与火，舞与风，参杂一阵又一阵热闹的声音，把寂静的山林渲染成一首欢快的乐曲。天上的星星也眨着眼睛望着一群群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人。

  正直记得最清楚的是启老师那晚怔这酒后红扑扑的脸，用力地举起来双手对着老村长说：我一定让这些孩子走出这大山，让他们去见见属于他们的世界。

  那晚很多孩子都睡不着，正直也是一样，听着启老师讲着外面的故事，他们那求知的眼神，不知不觉他眼角有点湿润了。

月儿渐渐褪去，孩子们也在大人的崔喊下，不情愿地跟启老师告别。而启老师却一夜没睡，趁着点小酒意，拿去了一个小本，一只古皇的钢笔，来规划起了这些孩子的明天。

  翌日，初升的太阳在红霞的陪伴下缓缓升起。而启老师一大早便托村里人外出要买的学习用品，钱是启老师出的，村长和村里的人怎么劝，启老师就是不肯拿回那给孩子买学习用品的钱。村里的孩子也在启老师的带领下，把村里腾出的一座破旧的小泥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不知道多少遍。而且启老师还特意的把一些画和一些字挂在泥房的墙壁上，一群群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一幅幅画，仿佛就像在沙漠里发现了绿洲。

  启老师看着眼前的一些破旧的板凳，长得，短的，缺腿的都有，这都是孩子的家长从家里带来的。黑板则是由两块长方的大木块组合而成的。他疲倦的的眼神透出了欣慰与高兴。尽管这里破旧，简单。学习用品得第二天外出的人才能回来，可启老师等不及，于是便着急地召集孩子们来到了教室，村长和一些刚做完农活的老人也出现在教室里头。

  启老师往站台一站，那疲倦的困意早已消失不见，亮了亮响亮的喉咙喊道：“同学们，上课了”。

  启老师的第一堂课，不是教基础的读音，而是只教一句话。他用白色的石灰在黑板上用力写下了“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几个字。他教孩子们一定要用心去读去记着几个字，这也是他人生的名言。启老师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用深情响亮的话讲了一个又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故事，教室了一片安静，启老师的声音仿佛在整座山谷里回响。有的老人流泪了，有的重重点了头。山里的小鸟仿佛也被这有感情的声音感染而来。启老师讲话完毕后，孩子们，大人，老人都还沉浸在这些故事之中。而后便是一阵一阵响亮的掌声。

  这便是启老师在这大山里的第一堂课，也是孩子们人生中第一堂有意义的课。

  正直也就是在那堂课之后，费了半天爬上了这村庄靠边的一座大山的山峰上，看着这些熟悉连绵而生的大山，这些翠绿的山林把大山的峻险身貌层层包裹，正如披上了一件绿色的外衣。正直不知有多少次站在这里，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他不在是想着山里的景色还是如此的清幽迷人，而他的眼光已经望向一座座大山背后的世界。天空敖翔的小鸟，高高挂起的太阳，他的内心不知不觉已在启老师的话语中升起了一轮太阳。他仿佛看到了启老师所描述的那蜿蜒如同田里的蛇一样灵活快速的火车，和孩童天真欢呼的游乐园——或许其他的伙伴也跟我一样都在眺望远处的山峰吧。

  于是正直不自觉地便对着大山用尽全身力量嘶喊出了“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几个新学的字。

  在启老师的第三天里，由于山里下去了小雨，村长便告知了启老师外出购买学习用品的人得延迟明天才能回到这里。启老师只是笑了笑，说道：一个小树要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必须经历一个漫长的岁月洗礼。

  这天，小雨沥沥，直到这堂课的结束，小雨也没停下，而孩子们待在教室依旧久久不肯离去，而启老师轻轻地带着备课本走出了教室，回到了那间只有一张木床和村里人送的一张粗制小桌的泥土房里。

  正直看到了，看到启老师的眼角是湿润的。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依旧蹲在教室用小木枝在地上写着东倒西歪的两个字，一遍又一遍。这是今天启老师教的两个字--“理想”。其他的伙伴也同样做着同样的事。这天启老师仿佛看到这灰暗的天空升起了很多太阳，因为那是孩子们懵懂的理想，尽管没有这么伟大，高尚，他还是很开心。

  学习用品到了，本子，笔，还有教室外新立起的一条高高的树桩，上面飘扬着一面散着光芒的五星红旗。于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孩子们的本子上都有了自己亲手写上的自己的名字，尽管不是那么好看。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启老师瘦了，黑了，而他的学生们学的知识多了。他觉得最开心的是晚上躺在床上，阅读着孩子们写在本子上的一篇文章，这是孩子们写的第一篇文章，关于他们的理想。尽管内容错乱，很多错别字，他的笑声也从没停过。有时会有一滴滴从他脸上经过的泪珠滴落在了孩子们的理想之中。有的想长大后当个医生，为了让村里人生病有的治，有的想当个工程师，把路修进山里来，让老人也能看看外面的世界：有的就想当老师，像启老师一样带去更多的知识...

  时间冲刷着这里，不过山还是那样，村里人也一样早出晚归，多的便是教室里一阵阵朗朗的读书声。启老师也成了村里的一员了，大家都喊他老启，而我们则在课后亲切地喊启叔。正直还记得有次谈及启老师的亲人时，启老师逃避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老启跟着我们一起吃的都是青菜，肉呢大概也就是半个月吃一次，还是我们亲自看着启叔吃的。因为他常常把我们家里人送去的肉都分给了我们，他所疼爱的学生。要是他的学生在做农活时受了伤，他会亲自去看望叮嘱。还有启叔几次生病，村里人都想外出取药时，他却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吃点草药就行了，多余的钱还不如给孩子们买点吃的呢。

  这是正直在笔记本的日记写道，最后一句，正直写道，他，启叔，就是他所说过的美丽天使吧。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月光还是那么亮，而正直却不愿去看自己日记本上的最后一片，可他还是翻开了，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打开这页。

  “这天，我仿佛坠落了黑暗的深渊之中，看不见光明，看不见自己的路在哪里？村里一片寂静，寂静得只听得到大家的哭泣声。山里的小鸟喊叫声变得如此的忧伤，山里的树木在微风中瑟瑟颤抖。乌云密布的天空仿佛在告诉我们，天，也要哭泣了。这天，我失去了一位亲人，不只是我，村里的人，还有这山谷、这些大树、这些小鸟、这片土地。

  启叔走了，我们知道他去的是天堂，或许他可能还在天堂里教书。他说过人生很无常，所有我们要在一分一秒里让自己的生命有意义。是啊，人生很无常，我恨，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而且还是发生在一个老好人身上。

  启叔埋葬在了这大山里，他的孩子们陪着他走了，走了。大山里他的孩子们嘶声朗读着他亲着教的《满江红》-莫等闲，白了少年头。2009年5月8日，阴天，他永远的孩子-梁正直”。

  此刻，他的泪珠一滴又一滴落在了这本笔记本上，他望向了天空，想起来了新老师的那句话：地上死一人，天上就多了一个星星。或许启老师正和蔼地看着他的学生，他的孩子们，在这片土地上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