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从前他一直因为生养一双儿女而知足,更因为儿女的勤奋上进、聪明懂事而骄傲。而现在他在女儿的身上的心结却似乎越来越紧了。
父亲很怀念孩子们上小学的时候,一家四口晚上读书、做游戏的时光。那是寒假期间,他们四人两组,每组一人演,一人猜,常玩猜成语的游戏。滑稽的动作、脱口而出的答案,时时乐得四人合不拢嘴。晚上坐在床上,父亲读《格林童话》里的故事,让娘儿仨谈感受,孩子们的回答,常让他暗自高兴。
父亲很庆幸自己在孩子们上初中的时候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没有因为自己的教师身份而空洞说教,也不会因为孩子成绩的起伏而焦虑,只把教育的重心放在对孩子的关爱和身心成长上。
父亲也承认自己在孩子上高中、大学、直到读研的时候,自己曾出现“教育乏力”的现象。但私下却为“无为而治”的成果而欣慰:孩子们读书、锻炼两不误。入党的入党 ,拿奖学金的拿奖学金。那次父亲过生日的时候,女儿竟然一次拿出自己的奖学金给父亲买了三百多元的书。
可现如今女儿长大了,毕业了,工作了,离家近了;父亲却对女儿感到陌生了,怀疑了,甚至有点儿忌惮了。
女儿曾经有一个所谓长期“心仪”的明星,据说因为那个人在日本曾有过有损国格的言行而被国内封杀,为此事女儿竟然那些天痛苦到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着觉的境地。父亲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为了女儿,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小心翼翼地去开导安慰女儿,终于帮她走出了那一段阴霾沉重的日子。
在对待明星被封杀的事情上,女儿的言辞常常非常激愤。父亲为此觉得女儿三观不正,夸大社会的阴暗面,缺乏感恩之心。女儿却说父亲无视现实,粉饰太平。
父亲一直主张孩子们要干家务,知道体贴父母。但女儿到现在也做不到,三人在一起时,常常是母亲做饭,父亲洗碗,女儿只负责吃,为此父女俩争吵过好多回。
父亲常常百思不得其解:女儿这是怎么了?是父亲自己身教有问题吗?还是受到什么事情影响了?怎么书越读越不明白事理了呢。
女儿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她却迟迟不愿谈男朋友。为此父亲只能在女儿的生日寄语里加上一些含蓄委婉的劝说之词,但收效甚微。上周日回到县城的家,父亲把周国平的那本《学会和自己相处,就学会了和世界相处》,拿回去想让女儿看。父亲把书放在了沙发上,小心谨慎地对女儿说:“月,这本书不错,你有时间看看吧。”话刚说完,女儿就给顶了回去:“你认为好的书 ,我为什么要看?我有我的选择。”说的父亲一时无语。后来在饭桌上,又因为少了一只筷子,父亲让女儿去取,女儿竟又和父亲吵了起来……
那天午饭后,父亲一个人顶着五月的烈日在公园里,独自一人坐了一个多小时,以平静自己的心情。
现在每到周末,父亲都会为要不要回县城女儿常住的家而纠结:回去吧,但女儿已经早过了需要父母照顾的的年龄了;不回去吧,可不爱做饭、不喜欢做家务的女儿,近来生活还好吗?
其实一直以来,父亲何尝不知道自己认知水平的局限,又何尝不知道儿女都是独立的生命个体,要学会放下,父亲也不想用自己的思想来绑架女儿,他只是希望女儿能早日成为一个真正会爱自己,懂得感恩,具有幸福能力的人啊。他的这个期盼有错吗?
是啊,儿女年龄再大,也走不出父母的心田。此时此刻,多么想有一个人能解开——解开这个做父亲的心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