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九月五日。
我没想到好运这么快就生产了。
收留好运第二天的下午,我从外面回来,正想观察一下它的情况,可突然找不着它了,我感到有点焦急。直到找遍了客厅、餐厅、卧室等各个地方,还是没有找到好运,我突然害怕起来了——好运到底去哪儿了?此时,外祖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我连忙问道:“外婆,有看到猫吗?”我很担心外祖母把好运给丢了,一向着急得到但又害怕知道外祖母的回答。外祖母答道:“那只猫?不知道。它好像是躲在阳台一个纸箱里边了。”我直冲阳台,四处翻、八面找,终于在鞋柜旁边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一个纸箱。我轻轻把纸箱拖了出来——好运独自一身待在里面——不对!不止“一身”!我仔细定睛一看,只见好运的怀里窝着四五只不同花色的小猫,在里边睡得可香了。纸箱里湿漉漉的,混杂着几片血色。我之前根本没有想到好运这么快就要把新生小猫送到这个世界上,所以颇感吃惊。我一靠近,好运就警觉地睁开眼睛,用身子盖住那些熟睡的小猫,两只棕色的眼睛瞪着我,充满了敌意。我不敢在往前,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观察。
这一窝小猫,一共五只。有四只是橘猫,其中一只纯橘,两只是白橘相间的,那两只中一只耳朵白,一只耳朵橘,另外一只橘白不对称;还有一只是黑白相间的奶牛猫。我就分别给他们起了几个俗名儿,那只“金丝虎”叫大橘,三只“金被银床”分别叫久久、小泼懂和喜喵,最后一只“乌云盖雪”就叫警长罢。五只猫各有其特点:大橘的脸是最圆的,不过在后来我的观察发现,它是待人最冷淡的,叫它它也不理不睬的,性格不是很好。警长跟哈士奇差不了多少,实在是“傻大黑粗”。至于那三只“金被银床”,都比较乖巧,小懂泼(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小东坡”呢?)挺活泼的,还是第一个会用猫砂的;久久呢,它的“被子”都要掉下来了;喜喵则跟小懂泼的小弟一样,天天跟大哥屁股后边干事情。
几只猫其实都挺乖的,就除了警长。别看它那副傻样儿,不仅睡觉的时候鼾声极大,它抢吃奶的力气也是最大的。因此,总有一两只可怜的小猫没奶喝。有天小猫们吃奶的时候,它就霸占了小懂泼位子,还不停使劲地用有力的粉色小爪子踹小懂泼。
几只小猫固然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乐趣,但家庭的收入支撑不起好运和这五只小猫的未来,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决定陆续送走或卖走四只猫崽子,还有好运。
把这些刚刚睁开眼睛的可爱的小猫送出去,我也是十分不忍心。已经送走了好运和三只小崽子了,只剩下大橘和喜喵了。有一天早上我起床看看他们的时候,发现它们的眼睛周围都湿了,像是泪水一般顺着粉色的鼻梁滚落下来。
大橘还没被送出去的那段时间,它和喜喵相依为命。它们睡在一起,走在一起,一起吃,一起喝,什么事情都得一起做,就像一对好兄弟一样形影不离。它们经常在一个二十厘米左右长、十五厘米左右宽、十二厘米左右高的小快递箱子里睡觉。打盹时,它们总是把两只毛茸茸的小爪子给露在箱子外,或者把爪子收起来压在胸下,就像两只可爱的招财猫整齐地趴在一起。大橘还很有大哥的风范,干什么都走在喜喵前面,而喜喵则像它的小跟班,总在“大哥”后边跟着晃悠,显得大橘比较文静,则喜喵自己却像个威武的“小霸王”。喜喵只要跟着自己的“大哥”后边,就可以随意“狐假虎威”了。
在大橘要被送出去的前一天晚上,它们还在自在地玩耍,还在滑板上下嬉戏,追着彼此的小尾巴,抓到了就用没长齐牙齿的嘴巴啃,正在快递箱里熟睡的它们,却没一个知道大橘在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小家了。
可是大橘怎么也避免不了被送出去的结果。那天下午,它不安地躲在箱子里,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大橘就被装在那个小箱子里,那个曾经与喜喵共枕的小快递箱,里面铺了层薄薄的垫子,挣扎了几下,然后安静下来。一会儿,我就目送着它被这样送走了。
家里只剩下了喜喵孤生一人了。几天来,它蜷缩在一个大箱子里,总是一副疲倦的样子。大箱子空空荡荡的,它马上就感到这种安静中透露出来的寂寞。它只是整个箱子的十分之一,剩下空空的部分,也许不是一片孤寂就是对曾经深深的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