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未来的地球上,环境愈发恶化。直到那一天,全部地表被沙漠覆盖,沙尘暴和干旱无时无刻不增加人们心中的恐惧和绝望,终于,人们放弃了抵抗,选择走向死亡。
那时,离地球彻底灭亡还有仅仅一个月的时间。
那曾经是一个绿水青山的村落,如今已渺无人烟。浩瀚无垠的沙漠,就像永远走不到头的终点。空气中弥漫着黄色沙子的味道,从遥远的海边一直飘到了这里。仅存的人是老头和孩子,当然还有与他们相伴的一座濒临倒塌的破败的房子和原来村口处离房子很远的枯井。
老头是在偶然间发现那孩子的。发现时孩子已经因为缺水严重高烧并且神志不清了,老头看着那大概六七岁的孩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番后,迈着缓缓的脚步,颤颤微微地把孩子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步一个深坑地走向自己的家中,虽然,那家已经破烂的再没有家的样子了。
到家之后,老头拿出挂在床边墙角的装水的葫芦,把里面仅剩的不到一口水,全都喂给了孩子。老头一生嗜酒如命,那葫芦本是老头用来装酒的,也伴随着老头挺过了大半辈子,现在竟成了老头家里唯一的容器,便不得已改为用来装水。老头有时酒瘾发作,饥渴难耐,就抓一把沙子放嘴里,再吐出来,稍微缓解一下自己的痛苦。
不到一口的水,全都给了孩子。这炎热的大漠,这残酷的环境,太阳像毒蛇一样眈视着,令人没有一丝喘息的时间,倘若老头一天不喝水,那么,第二天直至以后将不会再有力气去到村口那口枯井“榨水”,那么他和屋里还在床上躺着的昏迷不醒的孩子的死期不久将要到来,或许用不了两天,那孩子或许不出一天。
老头硬着头皮,拿着空荡荡的酒葫芦,拖着脚步向村口的那口枯井走去。还没走出家门,身后便传来了那孩子虚弱的声音。
“爷爷,爷爷!”
那绝对不是清醒的声音,也许孩子在濒临昏迷前的一刻看到的是被沙漠掩埋的自己的爷爷吧,他此刻仿佛在梦中呼唤着他。那声音像棉花一样微薄,听力日渐低下的老头用尽自己的听觉才听到这个声音。老头有些高兴,至少孩子的状况有些好转。便转过身子,打算先看看孩子,再去闯那个鬼门关。
“爷爷,爷爷!”,孩子依旧在叫着,老头急忙回应,“哎,哎,爷爷在这儿,孩子你受苦了。”老头伸出粗糙的颤抖的手,摸着孩子的头,孩子感受到一种有力而温暖的大手抓住了好像正要掉进深渊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老头本已干瘪的皮肤好像又风干了一些。早上前往,直到太阳濒临下山,老头在去往枯井的道路上好像走了一个世纪,又在用枯井压水的过程中上好像用了一个世纪。终于,带着不到两口的水,转身朝自己的家中走去,半路上不由加快了步伐,想早点再看到那个孩子。
老头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早晨去盛水,晚上回来带给孩子,孩子剩下的就自己喝掉。渐渐地,在老头的悉心照料下,孩子有了好转,眼睛睁了开来,偶尔清醒的时候能真真切切地看到老头的面貌了。老头见此,心里很高兴,有一天还给孩子带回来一棵枯树枝,放在一个破烂不堪的花盆里。
于是,孩子每天拿着老头拿回来的葫芦,除了给自己喝,还给这棵枯树枝浇点水。就这样几天过去了,老头怕孩子发现这是一棵死了的树,就从自己身上扯下几根绿布条,趁孩子不注意,悄悄地把布条粘在了那上面。孩子真的以为是自己浇的水起了作用,这样,每日除了等待老头回来,就又会期待着自己的树苗快快长大。
枯井的水越来越少,后来已经不到一口了。孩子的体急速下降,伴随着的是不停的昏迷、咳嗽,然而,老头却无暇陪伴,还得每天去枯井打着那不到一口的水。孩子每天抱着那盆枯树枝,躺在床上等待着老头回来,等待着自己的爷爷回来,等待着自己的期望回来。
终于,离地球彻底灭亡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