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点紧张。
因为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要踏上前往南京的高铁了。去见我们家周彗星女士,去带她吃,带她玩,给她买衣服项链包包,给她讲一百零一个笑话。然后让她带我去我向往已久的南京大学,在校门口跟即将22岁的她求婚,为她戴上刻有她姓名拼音缩写的素圈,右手三指并拢向上,许下一生承诺。
其实,在此之前,我从未给过她任何类似这样相爱永久的承诺。不是我不想执她之手与她偕老,而是我一直都坚持认为,比起在很多时候都略显单薄的语言,用各种大大小小宠她溺她的行为去换她一个心安,这才是一个真正爱她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五年前这个时候,我在语文老师的威逼利诱加苦口婆心下最终妥协,答应她报名参加全国中小学生新概念作文比赛,并且一路披荆斩棘莫名其妙地闯进了决赛。而在决赛开始前一个小时左右,我起身上厕所,却在门口撞见了因为弄丢手机而着急得团团转的周彗星。
那天,我的大男子主义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迅速膨胀,然后一脸大义凛然大公无私地对她说:“没事没事,你把信息写一下给我,我去帮你找,这比赛马上就开始了,你快进去做准备吧。”完了之后我还特别帅气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只我妈送我的,珍藏了很久的钢笔,以及一整包心相印的餐巾纸。
这些在我看来有些偶像剧feel的情节也让她惊诧不已,缓过神之后她留下信息,然后不停道谢,满脸泪花地跟我说这个比赛对她真的特别重要,她必须拿到一个好的名次才能让她家人不再反对她的梦想。我静静地自豪地看着她,看她喜极而泣,看她离开时候可爱的让人心疼也让人心动的背影。
再然后,我忙着英雄救美,忙着跟警察做笔录,查监控,一直到比赛结束,我也没有踏进现场半步。回学校的时候,语文老师从朋友那儿知道我没有参加比赛,当然气急败坏得不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吵了我足足两节课,九十分钟,连课间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放过。
我的同桌后来评价那天的我说就是个大傻子,被骂了还笑得很开心,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意淫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特别鬼畜。我听罢冲他比了个大大的爱心,娇羞满面说是因为爱。
没错。我恋爱了。人这一生最美好的初恋,我就这么给了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那张写有她基本信息的餐巾纸,在此后的两年时间里,成了我努力奋斗直冲南京大学的唯一动力。
可是,生活好像总是喜欢跟我这么个不靠谱的小老爷们儿开玩笑。三年前的高考,我一举失利,从三模的690分直掉到477,瞬间成为全班乃至全校最大的负面教材。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还未拥有就已经失去的痛苦。
但我没有选择复读,而是头也不回地去了本地一所极为普通的二本院校,像疯了一样地每天泡图书馆,用第一年的300多天学完大一大二所有课程,第二年组队参加各种和专业相关的比赛。而在这期间,与我相隔600多公里的周彗星每天照常上课,照常唱歌,照常写文章,追梦想。
然后奇迹就这么平淡无常毫无征兆地在大学生活的第三年出现了。素不相干一千多天的我们,对,就是我和周彗星,我们在一次伟大的世纪会晤后一拍即合,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其实,我不止一次问过她为什么会在考研一开始突然联系我,然后突然表白。
她说是因为大二那年暑假,接弟弟放学的路上,她碰上了人生第一次车祸,也是第一次被一堆人“抬”上救护车,然后“推”进了医院。那天,负责抢救她的医生和护士们,还有手术室外她的亲爸亲妈二爸二妈们,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一点,所有人努力守候了整整六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她的苏醒。
她说那时候感觉自己真的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人大概只有在生离死别面前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除了梦想,除了家人,还有一个念了很久的人,是我。
被表白那天,我整个人从早懵到晚,我怕我们之间相隔太远,在她难过委屈或者任何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给她最适宜的陪伴,我怕我照顾不好她。
这些个担忧让我纠结了一整天,直到朋友分享给我一段韩寒老师写的话。
“谈恋爱就该经历一下异地恋,体会一下欣喜忧愁无从分享,欢笑落泪不能拥抱,隔着屏幕隔着电话隔着书信联系直到你几乎发疯,学会拒绝诱惑,学会处理一个人的时间,学会照顾自己。也只有这样,在下一个拥抱,乃至白头偕老,你才会感恩。异地恋不只考验着对方的耐心,更是考验了自己的认真。”
是的,我们坚持的,是别人无法体验的爱情。我很爱她,所以哪怕山高水长,哪怕漂洋过海,我都想拥有她。现在她需要我,并且也爱我,那为什么不呢?
今天,是2017年9月7号,我和我们家周彗星女士已经相爱427天,存下车票56张,电影票27张,拍过的照片304张。今天,距离我们一同参加的研究生入学考试还有107天。我还在坚持着努力着。她也一样。因为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读南大,要结束这不能再继续下去哪怕一天的617.6公里,要奔向最想要的生活。
你问我什么是最想要的生活啊。
嗯,或许是我想和她一起生活,养条大狗,抱着她醒来,看她埋在胸口熟睡的脸。想在她做饭时从后面抱住她,想一起看电视听她吐槽,想在夏天的夜里出去散步,再抱颗西瓜回我们的家,想冬天一起躲在被窝里看看老电影,想争吵时还能用心哄她,想一起遛狗,一起晒太阳,想过上一翻身就能偷亲到她的日子,即使生活没有那么容易,也还是希望她在我的未来里。
为什么要选择明天求婚?
因为最近我的周彗星水逆久久不散,虽然每天视频时候笑得很开心,但整个人看起来都疲惫很多。我想她大概是碰到考研路上最后的瓶颈了吧。但我无能,除了求婚这件大事以外,真的想不出任何可以给她打气让她宽心的办法。
当然,更重要的是,后天就是她22岁生日了,我怕有人比我先一步陪在她身边,更怕她因为前些天我忙于见老师和学长不小心忽略她而感到难过和不安。总之,我想赶紧见到她,告诉她我有多想她,我还是像五年前第一次见她般深爱并且很迷她。
最后这段话,想借此机会写给和我一样正处于异地恋的男同胞们。
对任何的异地恋来说,也许关怀与温暖鞭长莫及,但是冷漠与疏离却可以翻山越岭而来。隔着屏幕说感动的话,对方只能接受到10%,隔着屏幕说吵架的话,她能接受到200%。这是异地恋最糟糕的地方。
所以无论怎样,如果你爱她,就请记住,你给的心安才是她真正的归处,哪怕一年只能牵一次手,爱就是同甘共苦一辈子。
若异地恋都坚持不了,我们还能拿什么谈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