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我不由陷入了疑惑，
我好像…
在哪儿见过你？
说出来，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在上课，
隔着红木窗看着你，
仔细地想着见你时的情景。
不是东北林原的树木深处，
也不是泰山青松的针叶上，
更不是上海江边的水泥路上。
对了，
可能是在梦中长安古寺的屋脊上见过你，
你在缕缕青烟中落在佛祖的颊边，
成了一颗泪。
可能是在风雪肆虐的玉门关城墙上见过你，
你在硕北寒风中落在将军的头盔上，
成了相思的笛音。
也许是在烟渺浩阔的江面那艘小小的乌篷船顶上，
你落在人踪湮没的山间，
等着千古寂寥的人。
在发黄的书卷里，
在古老的史诗中，
在低吟的歌谣里。
我知道你会走得很远，
在枝叶茂密的古老森林深处，
据说你要去找在那里拥有神秘法术的巫师，
找寻人类永生的秘密。
在烈风呼啸的西伯利亚荒原，
据说你要去清点荒草萋萋的墓碑，
为被流放十二月党人加冕。
千山万水，我总是遇见你。
他们笑我疯了，
因为他们见过太多雪，
去年的，今年的。
可我认识的是在我窗前枯枝上的你。
也许，你不认识我，
因为你见过太多的人，
归去的，活着的。
而我蜷缩在角落，
生怕自己身上的风尘玷污了你的无暇。
如果可以，
请你去问候我的母亲，
因为你是我与异乡的她唯一的联系。
落在她的耳边，
带着无限的悔恨和爱意，
热吻她，
她便知道是我在想她。
请你去亲吻我的爱人，
落在他柔软的发上，
告诉他，
冬天来了。
请你去慰藉逝去的灵魂，
带给他故乡泥土的芬芳，
指引他家的方向。
哦，
可怜的初雪，
你这样漂泊无依，
无处归根的你，
何处才是你安身的故乡。
愿无垠的土地，
永安你的精魂。
最后一次见你，
整个世界，
都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