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下雨,不是梨花带雨的雨,也不是夜雨敲窗读闲书的雨,更不是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的雨,总之不是那种有诗意而无实用的雨。我喜欢的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的雨,是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的雨,是雨急山溪涨,云迷岭树低的雨,总之是一场酣畅淋漓湿透土地,解除旱情的️雨!
我生长在北方,记忆里,每年夏天雨季之前都是干旱的,春天播下的种子,栽上的小苗,多数时间是在极度干渴中艰难长大的,尤其到了结籽的时候,雨水跟不上,籽粒不饱满。看得人心急如焚。春雨贵如油,春雨真的是贵如油啊,淅淅沥沥地下不多长时间就停了,庄稼没喝够,人们干渴的心灵也没有滋润过来,雨就停了,这时多么盼望着下一场透犁的雨啊。!
随着夏天来临,骄阳似火毫无遮挡的晒下来,玉米叶白天被晒卷了,经过一晚上的喘息,早晨又舒展开,可是刚刚伸开手臂,还没有来得及伸个懒腰,又被热辣辣的阳光晒回去了,再次蜷缩起来。花生叶合并在一起,不敢展开,焉焉的没有精神,杨树为了保住体内的一点水分,壮士断腕般抖落了又瘦又薄的叶子以求自救。只在树梢头上挑着细小的不经晒的嫩叶。
土地开始干裂,小草早就卷了又黄又瘦的细叶,无精打采地苟延残喘,我觉得自己的嘴唇也像缺水的土地一样干裂了,像棵极度干渴的庄稼一样渴盼着雨水。在这种焦渴里,我无奈的学会了观察云,看看什么样的天气会下雨,我隐约觉得我可能有直觉了。我不怎么敢相信天气预报了,因为经常的,说好了的,造足了气势的雨,会很巧妙的避开我所在的土地,只飘过一些零零星星的雨丝,就去别处下雨去了。任我的土地继续干涸着,所以我宁可靠自己观察云,去判断天气看会不会下雨。
像这种雨层云,灰蒙蒙的没有边际,没有轮廓,弥漫了整个天幕,使人觉得压气,会长时间下雨,雨水不大不急,但会一直下着,雨声绵绵密密不绝于耳,雨点前点压后点,足够禾苗们一口口咽下去,剩余的雨水会缓缓流到水库里,小河里,积存下来。这样的雨平淡无奇,没有诗意,却是救命的雨,是庄稼人的雨!
像这种积层云会带来猛而急的雨,但时间不长,一阵急雨以后,马上雨过天晴,雨水会快速流走,庄稼们虽然来不及咽下去就被灌得晕头转向,但总算是有雨了啊!雨过不知龙去处,只剩一池草色万蛙鸣。 只是这雨有时夹带着狂风,吹得禾苗东倒西歪。这就是传说中的暴雨。
像这些钩状云,絮状云,羽状云,高积云,卷层云等,只是像这绚丽的晚霞一样悠闲的飘过,这些云里没有雨,它们多数时间在秋季,美丽了明净高远的天空,装饰诗人的梦。
雨过之后,我总会带着或满足或遗憾的心情,去土地里看看,我随身带着一把小铁铲,用它来挖开泥土,看看湿透了多厚的土地,够不够庄稼吃用。只有看到土地湿得透透的,粘掉了我的鞋子,我才高兴的离开。
然后再去山沟里看看,看山谷里有没有哗哗地流着或清澈或浑浊的溪水,只有看见山涧溪水奔泻而流,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期盼一场这样的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