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夫妻应对婚姻危机有三种方式:
第一种,寻找凶手:你是坏人,所以错在你
几乎所有夫妻到我这里来咨询的最主要目的都是为了让我做法官,判断到底谁对谁错。双方都是控方也都是辩护方,大家都想说服对方:是你伤害了我。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辩论,因为双方为了赢得辩论会挖空心思地寻找对方如何错,对方是如何伤害自己的,对方是多么的无情无义,但这个过程本身却在催眠彼此:大家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阴影部分,一叶障目,而忽略了彼此的好。
大家这么做的初衷是什么呢?其实是想让对方理解自己在沟通中受了多少伤害,想要对方补偿自己的痛苦,希望对方理解自己为婚姻为家庭付出的艰辛,可是我们却用了一种错误的方式来表达这种诉求,那就是用对待敌人的方式试图获得爱人的拥抱。把对方指控为坏人有一个好处就是让自己处于胜利者的地位,似乎这样一来对方就会认罪伏法,爱自己了。可是爱一个人是一种心情,而非一种义务。
在咨询室里,大卫对淑芬说,十年了,我一直都想离婚,我一直想找出你的毛病,可是我就是找不出来,你太对了,可是我不想和这么对的人在一起。淑芬崩溃了,她以为只要做对了一切事情,丈夫就理所当然会爱自己。
总结一下:
(1)当我们开始寻找“凶手”的时候,一方面我们开始远离情感而进入到理智与行为层面,这让我们越发远离通过情感解决情感问题的路径。
(2)我们寻找到了“凶手”是一神悲哀,因为我们在证明对方不爱自己,如果对方承认了,这种胜利的意义是什么呢?
(3)当我们用对待“凶手”的方式对待对方的时候,我们就失去了对对方的痛苦的感知,也失去了对自己的痛苦的感知,我们也就失去了彼此。
第二种,“伤害的永动机”:恶性循环的形成
当两个人开始争斗之后,一种秩序开始形成。比如妻子通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让丈夫屈服,或者丈夫通过摔盆砸碗的方式让妻子屈服,或者夫妻一方通过压倒性的辩论让对方无言以对,总之,战斗总要有一个分晓。这个分晓往往是以一个人的退缩和另一个人的胜利作为了结。但这只是一个“恐怖的平衡”,因为吵架没有赢家。最重要的是,争吵将家庭变成了战场,从此家庭就开始有了不安全感。如果争吵不能以情感的方式对彼此的伤口进行治愈的话,暂时的和平下便隐藏着更多彼此没有解决的不满。
夫妻之间如果长期陷入战争,会有两种感觉:第一种感觉是小心翼翼。因为如果你不绷紧神经,就会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受伤害;第二种感觉是失控。平息之后,当事人往往无法理解,自己在那一瞬间怎会暴怒到失控的程度。
家不再吸引人,于是“逃——追”的游戏正式上演。往往追的是妻子,一方面妻子会以为自己吵闹一下,是一种撒娇,可是她们不知道这已经给男人造成了内伤。男人有两种表达的困难,一种是表达脆弱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挑战,因为男人的自尊在于强大,表露脆弱无疑伤害了他的自尊;第二是让他们表达自己的感觉很困难。但这不意味着男人是楡木疙瘩,相反,他们比想象中脆弱。他们往往会深受内伤,还不会像女人那样表达出来,而是选择拉远和你的距离,来防止自己再次受伤害。于是胜利的女人有一天会忽然发现,她虽然臝得了丈夫的道歉和依从,但也得到了疏远和冷漠。于是她开始想要寻求丈夫的安慰或者靠近丈夫,但此时男人已经开始将她妖魔化,拒绝她的靠近了。男人的麻木会让女人感觉到对方想要抛弃自己,或者已经不爱自己了,这让女人感觉到恐惧愤慨。于是,女人会采取更严厉的方式对待丈夫,受到内伤的丈夫则退到更远处躲避“攻击”,两人开始在不断地伤害中循环,最终情感被耗尽。
第三种,宣判:你就是这样的人,我们性格不合,没有缘分
在伤害一躲避循环彻底破坏了我们的安全感和依恋的需要以后,我们开始给对方定性,或者给我们的婚姻定性一我们彻底没有希望了,因为对方就是一个变态或者他其实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这个时候,婚姻可能就即将走向终点:因为
我们内心的法官对这段关系已经有了判决,我们已经在“追——逃”的模式中耗尽了所有的感情和动力,宁愿放弃情感,也不愿意再尝试了。这个时期的夫妻到咨询室里经常问我的一个问题就是:您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如果没有可能就告诉我们,我们也不用继续了。如果还有可能的话一让他(她)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