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我睡觉的时候居然自己把这一周的阅读文章又绘制成了思维导图!完全是自己主动而且独立完成的哦,仅凭这两点就值得好好表扬啦。很好奇,这是哪里来的动力呢?是因为玉印老师昨天的鼓励,还是他老爸的打赏,还是……?哈哈,希望能坚持下去!
图中小家伙还“巧合”地将文字巧妙地融入到中心图中去了。玉印老师说的对,不给他限定,才更能发挥他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附上这篇文章:(大作家,本家哦:))
一千张糖纸
铁凝
那是小学一年级的暑假里,我去北京外婆家做客。正是“七岁八岁讨人嫌”的年龄,加之隔壁院子一个名叫世香的女孩子跑来和我做朋友,我们两个人的种种游戏使外婆家不得安宁了。笑呀,闹啊四合院的到处充满我们的声音。
在外婆家里养病,她被闹的坐不住了。一天,她对我们说:“你们怎么就不知道累呢?”我和世香相互看看,没名堂地笑起来。是啊,什么叫累呢?我们从没想过。累,离我们多么遥远啊。有时听大人们说,“噢,累死我了。”他们累是因为他们是大人呀。当我们终于笑得不笑了,表姑又说:“世香呀,你不是有一些糖纸吗,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一些漂亮的糖纸呢,多好玩呀?”我想起世香的确让我参观过她攒的一些糖纸,那是几十张美丽的玻璃糖纸,被夹在一本薄薄的书里。可我既没有对她的糖纸产生过兴趣,也不觉得糖纸有什么好玩。世香却来了兴致,“您为什么要我们攒糖纸呀?”“攒够一千张糖纸,表姑就能换给你一只电动狗,会汪汪叫的那一种。”
我和世香惊呆了。电动狗也许不让今天的孩子稀奇,但在二十多年前我童年的那个时代,表姑的许诺足以使我们激动很久。那该是怎样一笔财富,那该是怎样一份快乐?
从此我和世香再也不吵吵闹闹了。外婆的四合院也安静如初了。我们走街串巷,寻找被遗弃在犄角旮旯的糖纸。那时候糖纸并不是随处可见的。我们会追逐着一张随风飘舞的糖纸在胡同里一跑半天的;我和世香的零花钱都买了糖——我们的钱也仅够买几十颗,然后我们突击吃糖,也不顾糖把嗓子齁得生疼;我们还守侯在食品店的糖果柜台前,耐心等待那些领着孩子前来买糖的大人,等待他们买糖之后剥开一块放进孩子的嘴,那时我们会飞速捡起落在地上的糖纸,一张糖纸就是一点希望呀!
我们把那些皱皱巴巴的糖纸带回家,泡在脸盆里把他们洗干净,使他们舒展开来,然后一张张贴在玻璃窗上,等待着它们干了后再轻轻揭下来,糖纸平整如新。暑假就要结束了,我和世香终于每人都攒够了一千张糖纸。
一个下午,我们跑到表姑跟前,献上了两千张糖纸,表姑不解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呀?”“狗呢,我们的电动狗呢?”表姑愣了一下,接着就笑起来,笑得没完没了,上气不接下气。待她笑得不笑了,才擦着笑出的泪花说:“表姑逗着你们玩哪,嫌你们老在园子里闹,不得清静。”世香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悲愤和绝望。我觉得还有对我的藐视——毕竟这个逗我们玩的人是我的表姑啊。
这时,我忽然有一种很累的感觉,我初次体味到大人常说的累,原来就是胸膛里的那颗心突然加重吧。
我和世香走出院子,我俩不约而同地把那精心“打扮”过的那一千张糖纸扔向天空,任他们像彩蝶随风飘去。
我长大了,每逢看见“欺骗”这个词,总是马上联想起那一千张糖纸——孩子是可以批评的,孩子是可以责怪的,但孩子不可以欺骗,欺骗是最深重的伤害。
我已经长大成人,可所有的大人不都是从孩童时代走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