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思懿 壹次心的星
那年高中,我,小瑶,阿洋,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后来花开半夏,落了灰的友谊如残存破网,空洞而再无半点牵连。
小瑶和阿洋是初中同学,在那个少男少女们都才刚刚情窦初开的年纪里,他们就早已相识了,因为未曾亲眼目睹,所以对他们当时的爱恨情仇也就无法评说。只知道当时的他们相爱相杀,是校园里出了名的欢喜冤家。他们是隔壁班的同学,但三年初中生涯下来,关系也仅仅停留在见面时相互打招呼,相互寒暄的情谊上,从未跨越一步,也没有谁主动轻轻去捅破那层肉眼看不见的窗户纸。毕竟那个年纪的我们,年少轻狂却又喜欢刺猬般自我保护,生怕受伤。
还好缘分是位有情有义的拉线人,无论多远,它都会通过种种机缘巧合,让该遇见的人无论如何都要重新相聚。
高中,他们如愿以偿的考取了同一所学校。或许是上天早就打算好让他们再续前缘,又或许这个世界轮回转世,一切都早有注定。反正该遇到的人,无论如何,一定会遇到,并且如约而至。
高一开学那天,我早早的便火急火燎冲向新生宿舍,因为与生俱来的恐高症,所以我必须迫切抢先去“霸占”一个好的床位。一脚推开宿舍门的那一刻我似乎就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整个宿舍满满的都是与我还素未谋面的新同学。环顾完整间宿舍,我的目光最终无奈垂落在一个靠厕所的上铺床位,那应该是经过她们厮杀之后留下的,我不得不接受的一个床位。说实话我的内心是很拒绝。强忍着失望,我垂头丧气走到床铺下面,战战兢兢看了看我未来三年必须蜗居的“差等床铺”。咬咬牙齿,我决定爬上床先去好好考察考察。
爬床梯时我的腿一直在摇曳颤抖,只要床发出微小振动,我立马开始尖叫,眼睛红红的却又不好意思在初次见面时不顾颜面。
“你恐高吗?”一个至今我回忆以来都觉得心头会一阵荡漾一阵温暖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畔。我没有做声,只是微微点了头。
“你下来吧,小心点,我跟你换”。话音刚落,我也刚好转身把目光投向面前的这个姑娘,这也是我第一次正面看清楚她,她身材矮小,五官精致,爱笑的眼睛里荡漾着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不知道为什么,才初次见面,但她给我的感觉就像那种失散多年的知心好友再度重逢,像窗前没日没夜陪伴在我身旁的那株紫丁香,像我额头那颗从未离开过的斑驳的我的胎记。
顺其自然,我们成为了最真挚的朋友。
通过小瑶,我也有幸认识了阿洋,一个真性情善良的小胖子。起初见面就觉得他拥有一副可爱的灵魂,可谓万里挑一。我们仨也在渐渐相处中成为了彼此心底最棒的朋友。我开玩笑说我们的三角友谊是世界上最牢固的友谊,因为三角形它具有稳固性。
殊不知,世间所有单纯的男女关系其实都只不过是一个不说,另一个不问罢了。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瑶就开始陷入了阿洋的情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为自己的好朋友找到心灵归宿而开心,我每天绞尽脑汁为他们寻找机遇,一心想要撮合他们在一起。
人始终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动物,每天勤勤恳恳想撮合他们喜结连理的我有一天蓦然回首才发现,阿洋一直回避小瑶的起源,在我。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发现了,只不过,我以为只要我不说,只要我不问,只要我一直装傻,那么我们仨之间的关系就可以稀里糊涂蒙混过关。后来为了尽早完成小瑶的幸福大业,我强迫自己投身于另一段爱恋,我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想于漠然之中告诉他,别等了,更别让等你的那个人失望。
如我所愿,如众人所愿,没过多久,小瑶和阿洋在一起了。刚开始两人都很快乐,腻歪歪的样子让我以为我做了件特别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以为却终将也只能是以为罢了。
后来,有一天,小瑶哭着说他们分手了,并且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她觉得是自己的不懂事亲手断送了这场妙美的爱情。其实从刚开始,单纯的小瑶就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会选择与我诉说,跟我分享。只是她还不知道,她的很多分享,其实早已经变成了我谴责自身灵魂的利器,它们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的心头,于千万次差点让我窒息。我想告诉她事实的真相,但真相往往太伤人,我宁愿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痛苦。对她,我完全于心不忍。
阿洋一口气憋了很长时间,后来终于忍不住问我“你还打算继续装下去?我知道你全都知道”。我沉默,或许沉默才是给那个问题最好最周全的答案。
我依旧每天周而复始的撮合他们,即使我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但我还是相信只要去扭只要有那么个瓜,对我最好的朋友小瑶而言就都会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小瑶依旧每日以泪洗面,我最怕她这个样子,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心疼。
命运就是如此喜欢捉弄我们。
在小瑶没有放弃阿洋的那些日子里,阿洋也同样没有放弃过我。
我有情有义,但我也是女孩,一个会感动会流泪的女孩。刚开始我以为是为了报复,我计划先试着答应他,继而再像他甩掉小瑶那样甩了他,于年少无知的我而言,这是一种很解气很酷的做法。后来才明白,最后妥协于他,其实只是因为感动。
纸笔太薄,无法续写阿洋给过我的所有感动,那些东西,都在心底。
我一面祝福着小瑶一面享受着阿洋最暖心的感动,这是我直到今天以来,都无法释怀,无法原谅自己的一件事。
九十九天之后,我还是毅然决然和阿洋断绝了关系。因为我的心,很痛,仿佛每一天都活得苟且,活得凑合,活得不安。所以,我不再愿意继续。
那种感觉,像偷的,偷来的幸福,我情愿不要。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后来的后来,小瑶还是知道了我和阿洋的那段过往。她没有责怪,只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成为了自己最好朋友跟最爱男孩爱情里的拦路虎。她越这样,我就越觉得亏欠。
阿洋去当兵了,大概是在一张残余的情网里,他也累了倦了不想再挣扎了。
无论和谁提起,跟阿洋的那九十九天,我都承认那一定是我余后生命里最后悔的九十九天,没有之一。
小瑶呢,直到今天,她还深爱着远去的阿洋。我祝福她,祝福她幸福……
此刻,外面正下着瓢泼的大雨,窗外那株紫丁香依旧香气逼人,我生怕那些没有人情味的雨滴会将她的花瓣猛猛吹落,不过还好,还好这个世界上多得是爱她的人,马上就为她送来了一片盎然的树荫。
紫丁香,我敬你一杯酒。
祝我岁月无波澜
愿你往后有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