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感剧《都挺好》持续热播中,强大的演员阵容中,有一个人给我带来了极大的惊喜,他就是《情深深雨蒙蒙》中陆尓豪的扮演者高鑫。时隔多年后回归大众视线,高鑫此次在剧中饰演苏家长子苏明哲。
>01 苏明哲的“中国式愚孝”
故事的背景设定为苏州老宅。苏家共有三个子女,老大苏明哲从小是个大学霸,清华大学毕业后被美国斯坦福大学录取,后来他顺利在美国工作定居,娶妻生女,小家庭幸福美满。
生活的转机发生在苏母去世后。苏明哲回国奔丧,为了弥补常年不在父母身边尽孝的遗憾,同时也为了承担起长子的责任,明哲做了很多超出自身能力范围的事,大包大揽起父亲的赡养问题。
一方面,明明他都失业了,一家三口只靠妻子的微薄薪资来维持生活,他却要打脸充胖子,费心费力帮父亲办理签证,要把父亲接来美国一起生活;
另一方面,刚找到工作还没正式上班,尽管手头拮据,他仍然提议给父亲买房、请保姆,而且没与妻子商量,他就自作主张要买面积更大的三房一厅,并以自己是长子、应承担全部责任为由,把全部的买房费用及请保姆费用包揽在自己身上。
苏明哲的“中国式愚孝”,显然已经严重影响到小家庭的生活。因此,他和妻子之间经常发生争吵,而他每次似乎都理直气壮,“我是苏家的长子,对爸尽孝心是应该的。只要我还在,这个家就不能散”。
可以说,苏明哲这种“中国式愚孝”,虽然极大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却是无数中国家庭痛苦的根源。
02 孝顺,不是一味地顺从
其实,苏明哲离家赴美十年,如今想要报恩、尽孝,是他作为子女的责任心所在,也是值得我们学习之处。
但他做得不够妥当的地方,是把一味的顺从当作孝顺,甚至陷入颠倒黑白、不分界限的糊涂地步,实在不是一个高学历高收入精英人士应有的表现。
他们的父亲苏大强毫无担当、自私自利,苏母在世时,家里一旦爆发什么矛盾,他不是看报纸就是上厕所,从来没有履行作为一家之主的职责,才让苏家的矛盾愈积愈深。
苏母去世后,苏大强开启了“放飞自我”模式,住在明成家里,频频打扰小两口的生活,乱吃鸭脖导致食物中毒,不听劝告盲目投资最后被骗6万多。
同时,他还爱面子,好吹牛,时不时向老友炫耀自己要去美国、儿子要给自己买房等,并想尽一切办法逼迫儿女帮他实现。一旦儿女做得不让他满意,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面对这样一个自私、虚荣、无能、懦弱的父亲,苏明哲所有的招数就是一味顺从。父亲爱面子,想去美国享受生活,他就不顾自身失业的现状,要给父亲办签证;父亲不愿跟明成明玉同住,他就要穷尽一切积蓄给父亲买房。
或许是多年漂泊在外,不曾承欢父母膝下的遗憾,让他急于弥补对父母的愧疚;也或许是身为一家长子,强烈的责任感推动着他无论如何都要出头,尽到对父母的孝心。
可是苏明哲忘记了,孝顺不是一味地顺从。看起来百依百顺的举措里,是将父母视作弱者来保护,并没有给他们应有的尊重。所谓“百善孝为先”,有时候只是孝道掩盖之下的自私和软弱。
李安导演曾说,“孝顺更多的是一种道德压力,而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然而然的情感”。
所以,比孝顺更重要的,是爱和感恩。一味的愚孝并不可取,自发流露的爱和感恩,才有可能让两代人的关系更亲密和谐。当孝顺不再是一种绑架,家才能成为温暖的港湾。
03 成年人的孝顺应有界限感
愚孝带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没有界限感,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小家庭。这也是苏明哲被观众吐槽得最多的一点。
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长大以后都应该脱离原生家庭,结婚生子,建立自己的小家,并与另一半并肩奋斗,为小家庭添砖加瓦,让生活越过越幸福。
可已经成家立业的苏明哲,处处以苏家长子自居,却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也有自己的小家要守护。
苏家一旦遇到什么困难,他都像个最勇敢的战士,闯在冲锋陷阵的第一线。他身上的责任似乎太多太多:要带父亲去美国、要让明成明玉和好、要给父亲买房......他心心念念放在第一的,永远都是苏家那些事儿。
而他的妻子,只能在他不顾一切奔向大家庭时,抱着女儿站在身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默默垂泪。
苏明哲是个好儿子、好大哥,却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的愚孝,既是别人的枷锁,也是自己的刑具。就像他对妻子说的,正因为我把你们当作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才觉得,你们应该跟我在一块吃苦。
在他眼里,妻子是和自己一体的,是自己可以管辖的范围,是应该陪伴自己吃苦的对象;但对父亲、对苏家,他永远只能俯首帖耳,低眉顺眼。
他用孝道包装的顺从,裹挟着婚姻状况泥沙俱下。一个牺牲小家庭的幸福,来换取大家庭的和谐的人,还有哪个姑娘敢嫁?
成年人的孝顺,应该是有界限感的。你要区分出大家庭和小家庭的地位,有困难时,要把小家庭的利益放在第一。毕竟,稳固了后方,才有更多动力往前冲啊。
04 孝?不孝?中年人的困境与抉择
周星驰是最犀利的预言家: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哎,说的就是每天惶惶不可终日的苏明哲这样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个个像湖面上的鸭子,远远看着沉稳斯文,水中两只脚却紧着倒腾。职场变迁,孩子升学、父母生病,是中年人必渡的劫。
苏明哲就是这样一个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的中年人。清华学霸、斯坦福镀金、美国定居,他集众多光环于一身,资历随随便便拿出手,仿佛都能砸倒一大片人。
可这位青年时期一路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终究也来到了中年的大道上。上有老,下有小,求职艰难,幼女嗷嗷待哺,还有一个日渐老去的父亲,他焦躁不安的肉体和灵魂都在生活的熔炉里热火朝天地淬炼着。
我想我有点理解苏明哲所谓的“孝顺”。他披着苏家人的荣耀和期待赴美留学,如若光宗耀祖的大人物,骨子里就有“锦衣还乡”的骄傲和偏执。
失业了,他不能说;经济拮据了,他也无法开口。他可是好强能干的苏家长子啊,集全家人的满满期待于一身,这些真相一旦抖落,他那件华丽的衣袍就要被撕开,被人看见内里的千疮百孔。所以他强撑着,无论如何都要用最好的条件给父亲养老。
可又有多少人能看出他的无奈和困境?当他人在美国,听到父亲食物中毒进医院的事,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只能搬出长子的身份,苛责弟弟妹妹对父亲照顾不周。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前段时间母亲患了胃炎要去医院检查,要强的她不让弟弟陪同,硬要一个人前往。身为长女的我着急不过,也是在电话里把小弟训了一顿,让他千万要抽空陪母亲一起。
身为长子长女,我们天生就有包揽家中一应事务的责任感。可是常年漂泊在外,生活窘迫,往往要全力奔跑,才能淘得一点生存的本金。
尤其人到中年,要考虑兼顾的事情太多,更难于在父母跟前承欢,对他们的愧疚又加深了一层。
那么,如何行孝,怎样才算正确的孝顺?这些,或许都是我们未来应该深思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