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有一条河,年幼时我便在河边玩耍,漂薄石,逮蝌蚪,玩沙子;稍大时便在河边摸鱼逮虾;后来大了,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对小河慢慢疏远了,不再那么了解它了。
起初,我觉得年年在家过春节已经索然无味了,便没有了回家过年的打算。不料却引起一向对我不温不火的父亲轩然大怒,着实让我大吃一惊。父亲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一向话少之又少,对我也一直平平淡淡。由于父亲常年外出,我与他并不亲切。不善言辞的他只说了句,你要是以后过年不回家,那我以后也不回家了。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可我却觉得,这是父亲这么多年来对我说最能流露情感的一句话。
连忙收拾了行李,买了最早的一趟高铁回家。一路上,父亲的话总是回旋在我的脑海里。看着漆黑的窗外使我回想起了很多往事,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想起了父亲不爱吃辣椒,常常因为一点点辣椒而辣的满头是汗;想起了父亲的不胜酒力,往往在喝醉后唱一些听不懂的歌;想起了父亲小时候为我捉的蚂蚱,带我跑遍半个山坡;想起冬天积雪时,父亲在前面用铁锹把雪铲开为我在前面开路以防打湿我的棉鞋;想起高考时父亲在学校外面的等待,即使下雨也不愿离开;想起高考失利后,他并没有责怪我,而且让我出来散散心好好考虑下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才发现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从来不了解父亲,更没有学会理解他的处境。我偏执地认为他并不在乎我,也不了解我。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自以为是,无知与愚蠢,荒唐与可笑,伤人与可恨。因为年龄的代沟,性格的差异,距离的隔阂,我竟有意无意的疏远父亲,我排斥他,就因为他缺席了我的成长,把缺失的父爱都归咎于他的冷漠。致使我从不主动与他谈论我的经历与生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归家途中经过了童年时期玩耍的小河,他没有了往日的生气,河水颜色深了,不再哗哗流淌,而且变得无比沉默。我才发觉自己是何等的自私,我因为自己的断章取义而误解他,还缺少了应尽的孝道。
回到家,父亲正在杀鱼,我低低地叫了声爸爸,他回过头,笑着说回来了。我却潸然泪下,悔恨与自责交织,此刻才感受到父爱的深沉与压抑。也才真正体会到春节的真正含义,过年就是团圆,就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刻,缺任何一个家庭成员都称不上是过年。
父亲又外出了,这次去了天津。刚到就向我抱怨天津的干冷与雾霾,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子。原来父亲也是如此可爱的,我仿佛又听见了屋前小河的潺潺流水声,清脆明朗。他会永远是我心中的热河,我不会再将他冷落。